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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事了。這麼大的罪名,能完全脫身而出的,迄今為止也只有你一個,好好感謝上蒼吧年輕人。雖然暫時官職被擼下去了,但性命保住了,就已足矣不是嗎?”
方坤目光閃了閃,他看著身後忙著收拾床褥的小廝們,擺手,“那些都不要了,晦氣。”
小廝們聽罷,立即住手,整齊的跟在方坤身後。
只是剛走了兩步,又聽到方坤不自在的咬牙低斥:“那張玄色的狐皮毯,給我帶上。”
“諾!”
秋日陽光暖融,溫度舒適宜人。
當經過層層審查,方坤終於走離了監獄的範圍,邁出最後一道昏暗的鐵門後,他不適應的眨了眨眼。
細長的眼睛在起初的迷茫與恍惚後,逐漸適應了門外的光線,恢復清明。
監牢外,在他意料之外、卻又在他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貴重的梨花木馬車外,站著的他的小追求者——莊柏。
今日的莊柏身著一件月白長衫,慣常都是武將打扮的他,今日的這身月白長衫削弱了他身上慣有的凌厲與衝擊性,反而添上了幾許柔和。若不是清楚他那副單薄的身軀下蘊含的力量,說不定當真會將他認為是位文弱書生。
澄澈的暖色陽光披灑在他頎長清瘦的身上,仿若為他鍍上了一層曖昧而神秘的光輝,讓方坤本就心律失常的心跳,加速蹦躂起來。
察覺他的出現,莊柏淡粉色的唇瓣微微翹起,雖也是標誌性的痞氣,但不知為何,方坤卻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在大佛寺見面時,這雙唇瓣所翹起的挑逗弧度,與引申的曖昧含義。
方坤驀然耳後一紅,不自在的晃了晃了神,正對上莊柏那雙似笑非笑的瑞鳳眼。那雙慣常滴溜溜的黑色瞳仁中,蘊含了一汪秋水,深邃、平靜卻又包容,像是要將人溺斃其中一般,那一刻,他好似在其中看到了萬千星辰,聽到了心間驀然絢爛的花開的聲音。
方坤呼吸一滯,腳步頓住,面上依舊是清高自傲的冰冷神色,然而若細看,卻能發現他眼神中的空茫與不知所措。
“大嵐,我好像真的……”動心了。
正在京郊土牆上蜿蜒曬太陽、等待方坤最後通知的大嵐“嘭”的一下摔落在地,“什麼?你特麼的剛才說什麼?我剛剛好像有點幻聽,聽岔了,哈、哈哈。”
方坤眨了眨眼,看著那位月白長衫的端方男子慵懶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又一步的換換走近自己身前,他那獨有韻律的慵懶步伐,仿佛就似踏在了他的心尖上一般,讓他的氣血迅速上涌,心砰砰亂跳得越來越快。
然後他看到莊柏向自己展顏一笑,花開盛夏,滿城桃花,觸目星光,灼灼其華。
晃花了他的眼,晃亂了他的心。
由於心動過速而有些視線發昏的方坤,深呼吸一口氣,勉力扯起唇角,儘量保持淡然的笑道:“多謝。”
“是的,我媳婦終於把我追到了手。”在意識陷入昏暗的黑甜前,方坤這樣向大嵐說道。
“方坤!方坤……”從未聽到過的驚慌語調,和記憶中深刻的血之芳靡,成為方坤昏迷前的主基調,讓他即便處於意識虛無時,都忍不住翹起唇角。
仿佛每次莊柏驚慌都是因為他,這樣,真好。
【emmmm……】
【這樣的暈倒方式……】
【一點都不美型!!!!淚奔!!!!】
【……我石老大竟然會一邊流鼻血一邊暈倒,哦!漏!捂臉!】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麼我純潔如斯的石老大一開竅動心,對上的就是位老司機啊!!!】
【可惜的是石老大現在看不到我們說什麼,否則,我們只要一將殿柏那廝三百多位前任的羅曼史,往石老大面前一擺,殿柏他現在就不是殿柏了,而是徹底升級為奠柏了。】
【按照上一世的軌跡,等石老大結束這一世、能夠成功看到我們的彈幕時,還有七十多年。到那個時候,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mmp!白澱粉竟然敢撩了我石老大之後,始亂終棄,信不信我石老大用拳頭教他做人!】
【……如果石老大不能回頭是岸,那咱們就……】
【用拳頭教他做人!】
暗搓搓潛伏在石硯頻道的白澱粉們:……求放過(ㄒoㄒ)
一向身體孱弱的方坤在出獄後暈倒,並沒有出乎莊柏與莊方兩府小廝們的預料,即便他鼻下流有可疑血跡,且是在莊柏走進時才暈倒,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畢竟身子弱嘛。
且方坤已經拒絕了莊柏近四年,又怎麼可能突然對莊柏再起心思。一定是監獄中生活過的太苦了,一定是這樣!
於是暈倒的方坤被偽裝成小廝的黑衣衛們順利帶回了方府。因為有了上一次方坤落水時、被莊柏趁機帶入莊府吃豆腐的先例,方坤早已對小廝們下達了死令。
哪怕他當真病的就差一口氣了,抬也要將他抬回方府。只要抬回了方府,有大嵐在,他就死不了。
當然,最後一句是方坤為了說服黑衣衛們給出的理由。畢竟當時他剛被莊柏吃完豆腐,整個人處於高度惱怒狀態,所以才著重強調了這一點。
所以現在,當第二天,方坤從沉睡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方府熟悉的榻上,而不是位於莊府時,心中還莫名有些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