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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柏恭恭敬敬的跪於佛殿正中蒲團上,在裊裊香菸中,虔誠叩首點上三炷香,許願他能夠順利打敗那位傻逼被挑戰者,賺得盆滿缽滿,阿彌陀佛。
許願過程中,莊柏腦海中不期然晃過莊林氏的期許,不自禁又加上了一句:若佛祖能賜給我一段超過三個月以上的戀情,吾必將為大佛寺添上十年以上的香油錢。
他難得慎重的取過簽筒,鄭重的晃出一支簽,來到偏殿等待解簽。
偏殿內,莊林氏喜形於色,正眉飛色舞的與三位姨娘分享喜慶,顯然她的解簽結果不錯。
莊柏笑眯眯湊過去,“母親,結果如何?”
“當然是心想事成的上上籤,咱們莊府當真要崛起了。”莊林氏雙手合十,笑逐顏開的道了一聲佛號。
莊柏點頭。有他在,莊府的崛起之勢已是註定。這樣看,這簽文解的也不算錯。當然,不排除其中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可能。
他把玩著手中的簽枝,含笑聽著莊林氏對這大佛寺靈驗的讚美,長身玉立的混在婦人們的隊伍中,端的是一個翩翩佳公子,收穫了不少懷春女子的羞澀秋波。
待輪到莊柏時,偏殿內人數不減反增。
白須白髮的老和尚接過莊柏的簽,慈眉善目的覷了他一眼,高深莫測的連點了數下頭。
莊柏挑眉,還不待問些什麼,卻見老和尚已然垂首,慢悠悠念起了簽文:“幾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條,千里有緣千里會,他鄉異域也相交。此為上上籤,不知施主求的可是姻緣?”
莊柏:“……”他記得自己求的明明是事業與錢財,但思及他後來的那句補充,想來也不算錯吧。故而默默點頭,“確為姻緣。”
莊林氏眼睛一亮,急忙向前湊了湊,“大師,您看,我兒的姻緣如何。”
老和尚深不可測的捋了捋鬍鬚,低沉笑道:“莫急莫急,依老衲觀這位小施主的面相,實乃紅鸞心動之相。雖說過去多歧路,但終將迎來對的人,枯木逢春,喜締姻緣,恭喜恭喜。”
莊林氏喜意愈濃,歡喜的張羅著要親自去添加香油錢,徒留下莊柏一臉懵逼,不可置信的再三確認:“大師,您說的應該是一朵桃花吧,莫非還指的是真姻緣不成?”
老和尚意味深長的看了莊柏的五官一眼,又神神道道的念了幾句佛號,“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言罷,便不再理會莊柏的呼喊,任由一小和尚替換下他,起身離去。
莊柏再三呼喊,無果。無奈他輕咳兩聲,斜挑起唇角,帶上他慣常的慵懶與痞氣,向剛剛落座的小和尚詢問:“剛剛那位,其實是騙子吧。”
“還請施主不要妄言,方才那位高僧,乃我院方丈。”
莊柏點點頭,閒步退出偏殿。
微笑聽著喜氣洋洋的莊林氏對大佛寺靈驗程度的大肆讚美,含笑看著她帶著一票女眷前往後廂房聽禪而去,直到她們全部走遠,這才放下唇角,嗤笑一聲:“什麼狗屁簽文,我竟還虔誠的許了願?!真是丟臉。姻緣,怎麼可能?!”
他除非是腦袋有坑了,才會主動邁入婚姻墳墓,找上一個張三、李四、王二麻來綁住自己,嗤。
春風送暖,山路蜿蜒。
莊柏沐浴在微熏的暖風下,閒坐在山中涼亭內,看著山下霧氣藹藹中籠罩的汪洋翠綠,食用著小廝們奉上的糕點食盒,愜意安謐。
此情此景,莊柏在確認自己毫無詩性以後,懶散的靠在石桌邊感嘆:青山峻岭,涼亭美食,逍遙度日,不外如是。當然,如果能再為此情此景添上一抹旖旎美色,那就更完美了。
或許今日春風太暖,或許滿目青松太翠,今日的莊柏運道確實不錯,這邊剛有所思,那邊便得所願。
恍惚中,風中似有清冷竹香,飄裊而來。
那是怎樣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呢?似暗香盈袖的疏影般神秘,似香遠益清的芝蘭般清雅,亦只似幽靜佛殿中的香焚般自然,矛盾、冷冽、令人悵惘。
莊柏心下一動,似有所感,回首。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深不見底的幽暗眸子,以及男子平靜神情下,被隱藏的很好的暴躁。
他心弦怦然一悸。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如點漆,明明是清高冷峻的翩翩君子模樣,卻自帶一股讓人想要扒掉其衣服的禁慾美感。蒼白孱弱的儒雅面具下,隱藏著的是與他外表完全不合時宜的暴躁與活力。
貌柔心壯,音容兼美。
莊柏乾渴的舔了舔唇:真是好矛盾!好表里不一!好合他胃口!
對於愛情,他雖是慣性的見異思遷,但每一次的心動,卻皆是全心全意投入。他投入且享受著揭掉他們面具、剖析他們內心的全過程。
至於愛情觀,他更是自有一番獨特見解。
在他看來,戀愛,就如同讀書。
萬千書本中,他遇到了一本甚合心意的、無法一下子讀懂的書,那本書太合口味,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之捧在手心、如珠似寶,日以繼夜的想要秉燭夜讀,將之讀透讀懂,否則便會抓心撓肺、夜不能寐。
但一旦將它讀懂、讀透後,他便會迅速對其喪失興趣。就好像科技位面的大學生不會再去捧著高中數學課本研讀一樣,無論曾經愛得怎樣深沉,他都已失去了翻閱它的興趣。而這個周期,往往不超過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