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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柏身形一提,三兩步躍上戰台,頎長卻不壯碩的身影,挺直優雅的姿態,雙目含笑的神情,若不是他的氣勢已然外露過,只看他如今這般姿態,仿若他此時此刻並不是在戰鬥,而是即將優雅的講學學士。
兩人於擂台上各自站定,雙方互相見禮後,幾乎同時開始動了起來。
肖騰,之所以能做魏國作為挑釁大周的底牌,不僅在於他已故肖將軍之子的身份,也不僅在於他的年輕,年歲與莊柏相當,更在於,他自小在將軍之家的薰陶下,自幼年開始便有三位武師傅教導,從小接受到的都是最系統的訓練,再加上他的天生神力,悟性非凡,不過十七歲年紀,早已在魏國無敵手。
也因此,在聽聞邊疆肖將軍身隕,魏國將派出使臣出使大周后,他主動要求前往。
因為他想要見一見,自己記憶中那位堅不可摧的男人,是被誰打倒的。
然後,打倒他!
肖騰一出手便是殺招,沒有試探,沒有熱身,拳腳所向方向皆是莊柏的脆弱位置,迅速點燃了場中的氣氛,場下一片驚呼。
方坤坐在台下,看著擂台上激烈交戰的兩人,眼神明明滅滅,內心舒暢與憋屈兩感交織。
第17章 就愛你不停吐血的憋屈樣(17)
舒暢是因為回憶,若他沒有被懲罰世界限制,現在一展雄威的應該是他,而不是莊柏那個小白臉。
憋屈是因為現在,他只能病弱氣短的坐在台下,收斂起全部威勢,仰頭看著一個無論身手、力道都不如自己的鱉孫在裝逼。
他挑剔的看著擂台上戰鬥的莊柏,只覺他動作花哨,下手仁慈,表情裝逼,哪哪都不合他心意。他的戰鬥宗旨是,能一腳踢死的絕對不浪費第二腳,能一拳打飛的就絕對不浪費第二拳,須知在戰鬥中,你給對手多少機會,就代表著你放棄了自己多少生機。因此像莊柏這種人,連給他做下屬他都會嫌棄。
雖然莊柏在面對肖騰那速度、力道、角度無一不狠厲刁鑽的旋踢攻擊時,表現出了足夠的遊刃有餘,在那一腳造成的擂台上石屑飛舞的背景及伴奏音下,讓觀眾發出各種驚嘆、與佩服,但是在方坤看來,他沒有順勢將之踢飛,太蠢!
儘管莊柏在肖騰的狠厲攻擊下,面上從始至終都掛著愜意的笑意,仿佛這場比斗當真是來逗孩子一般,但是在方坤看來,有時間裝逼,還不如直接打死,給對手太多掙扎時間,蠢極!
固然莊柏在肖騰絕地反擊下終於開始回擊,一招制敵,將肖騰抵在擂台上無法動彈,但是在方坤看來,沒有趁此將對方一招結果、反而故作大度的將對方鬆開說道“再來”的莊柏,已經蠢到不忍直視。
一句“再來”,讓肖騰雙目赤紅。上場前他思忖好了各種戰勝語、各式戰勝表情,只唯一未想到的是,他會輸。思及來時的自信滿滿,和在上場前接到的能殺就殺、不能殺則廢的命令,此刻的他,就是個大寫的諷刺。
打敗魏國無敵手的他,又怎會輕易被人擊倒?!剛才絕對是意外!
肖騰做好心理準備,一躍而起,將半耷拉在身上的半截衣服甩下擂台,用拳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凌厲的目光,微弓的身子,仿若一匹蓄勢待發的孤狼,即將一躍而起咬住敵人的咽喉。
莊柏沒有阻攔或乘勝追擊,自始至終都面帶笑意。
當肖騰將自身氣勢蓄到最高點,他一躍而起,雙拳以刁鑽的角度探向莊柏脖頸,這是軍中常見的招式——絞殺,最普通的招式被肖騰使出,卻似有銳不可當之勢。
在一眾驚呼聲中,莊柏微微抬首,雙手快很準的抓住肖騰的兩隻手腕。肖騰目中一愣,身體的本能反應,卻已經讓他在第一時間讓雙腿就著來時的飛撲慣性,攻向莊柏鼠蹊。
而莊柏卻仿若只是撕膏藥一般,毫不費力的將肖騰整個人向上一甩,三百六十度轉圈後,“砰”的一聲,肖騰再次被狠摔在地。
“再來。”
……
“再來。”
……
“再來。”
……
一次又一次的全力反擊,讓肖騰的氣勢從一開始的戰意十足,到後來的衰退萎靡。他感覺自己已經用盡了畢生所學,但等待他的依舊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恍惚間,他想起一句話: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擊都是花拳繡腿。
曾經,肖騰是這樣對自己的敵人說,現在他想,他應該把這句話送給自己。
他們兩人的差距太大,仿佛隔著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他們之間的比斗,甚至根本無法稱之為比斗,就像莊柏在五天前說過的那般,他在陪自己玩耍,以至於他輸的連反擊的力氣都化為虛無。
“我輸了。”這句話說出來,並沒有想像中那樣艱難,卻平添一股苦楚。
肖騰氣喘吁吁的趴在擂台上,任憑汗水浸入眼睛,一股酸澀之情油然而生,死老頭,我可能暫時沒法為你報仇了。
不過,他不會放棄,遲早有一天……
“第十一輪,周國勝!”
嘹亮的最終裁決聲,將今日的武鬥拉下帷幕。擂台下,無論是席間的百官,還是服侍的侍從,俱都歡呼相慶,互道喜悅。
高台上老聖人滿意的直捋鬍鬚,“莊參將不錯。”眾官員連聲複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