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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的演唱,儼然就成了奧體中心的一景,漸漸地真的就有人慕名而來。有些帶團的導遊,也常常帶遊客過來聽歌,一是有心要幫一下於飛,二也是想讓遊客們放鬆、盡興。
這些遊客當中,偶爾有外國人的團隊,於飛非常喜歡他們到來,這不是因為錢,實際上這些外國遊客給錢遠沒有國內人大方,於飛喜歡的是他們帶來的氣氛。這些人比起國內遊客,更加放鬆活躍,遇上歡快的曲調,常常是應聲起舞,帶動著其他遊客也跟著舞動起來,每到這時,場上氣氛就歡快異常,熱鬧非凡。一到這種時候,很多人就拿起攝像機,或掏出手機,不斷地拍照錄像。
於飛在北京的演唱,和以往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以稱得上是春風得意,風生水起了。在演唱之外,於飛和齊玉,也漸漸感覺到了有些不一樣,在從牡丹園到奧體中心的路上,似乎偶爾就有人在關注、議論著他們。
更有一天,在奧體中心地鐵站台,步履匆匆的人流之中,一位中年婦女突然拉了一下齊玉,塞給她一張百元鈔票。齊玉有點兒錯愕,轉身拉過於飛欲一同致謝,但那婦人已匆匆離去,隱沒在人流之中。
二人向婦人離開方向張望片刻,眼含熱淚…於飛和齊玉二人,一路上在感動之餘,也在盡力回憶:這誰呢?好像沒見過啊…是誰呢?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這些事情,一點一滴,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麼關聯,亦是波瀾不驚,但似乎也在預示著什麼,好像是有些什麼事情,正在醞釀…這對於飛和齊玉來說,會是什麼呢?
☆、大運將至
二零一二年五月,新京報記者申志民,因計劃寫一篇有關北京鼠族生活的報導,採訪了一些居住在地下室,被俗稱為鼠族的北漂青年。採訪當中,一位被訪者跟他介紹起了於飛的情況。這位被訪者跟於飛相識,覺得於飛不僅可以算作鼠族,而且身有殘疾,經歷奇特,是鼠族中的一個特殊典型,就把他介紹給了申志民。
申志民聽了很感興趣,就跟於飛進行了一下初步的交談,只略略聊了一點,他就憑著一個資深記者的經驗和直覺,認為於飛的經曆本身,就是個值得專門報導的好題材,尤其是他和女友齊玉的愛情故事,更是個感人的亮點。
申志民馬上調整了主題,帶上助手及攝影師,對於飛和齊玉進行了一次專訪,寫成了一篇報導,題為《25歲姑娘背男友街頭賣唱》,發表在六月二日的新京報上。
文章發表之後,立即獲得很大反響。於飛就感覺到,來聽他演唱的人一下子又多了起來,很多人投入的錢,已不是簡單的酬謝和打賞,而是一種熱心的捐助,並且在此之餘,還紛紛對他和齊玉進行讚賞和勉勵。
一家醫療器械公司,專程給他送來了一台治療儀。這治療儀齊玉拿回家擺弄了幾下之後,沒弄明白,就扔給了於飛自己研究,齊玉一向是馬虎和不耐煩。於飛倒是細心之人,照著說明書鼓搗了一會之後,掌握了要領試了起來。有什麼作用不知道,反正是暖呼呼麻酥酥,覺得挺舒服。
像這一類的關注和熱心幫助,於飛最近一直在經歷著,有時如涓涓細流,有時如河水漲潮,一下子湧來。這些,都跟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有關。
那些在於飛演唱時拍照錄像的人,多數是一時興起,回頭也就忘了。也有一些人,喜歡於飛的歌聲,喜歡現場那歡快的氣氛,或是感懷他們的愛情,敬佩他們的堅強,總之是沒有過後就放到一邊,很多人給發到了網上,還熱心地配發了很多感想和說明。
這些視頻在不知不覺間,一點點在網上發酵,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在路上一些人的關注和議論,包括像給了他們一百塊錢的那位大姐一樣陸續出現的好心人,可能就是看到了這些視頻,或聽到過人們的談論。
隨著事情的發酵,他們還引起了一些媒體的關注。5月份,北京電視台青年頻道《北京青年》對他們進行了報導,採訪他們時,面對著攝像師那些□□短炮,於飛和齊玉有點兒緊張,但過後著實興奮了好幾天,感覺好像盼望已久的日子終於要到來了。那次採訪過後,來奧體聽他們唱歌和熱心捐贈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他們在興奮之餘,一時也有些發懵,好幾天後才緩過乏來。
在那之後,浙江衛視《中國夢想秀》又找到了他們,邀請於飛參加節目,這可著實讓於飛真正興奮了起來,一宿都沒睡好覺,他要的就是這種更大的舞台。於飛認認真真地進行了準備,之後就和齊玉一起趕到杭州參賽。那次,他如願獲得了《中國夢想秀》人氣王。節目的播出,給他帶來了更大的關注和幫助。
浙江的一位項先生,專程來到北京,找到正在演唱的於飛,給他們捐助了兩萬塊錢。於飛看到他拿出這麼大的數目,感激之餘也有些不安,和他推讓起來:“謝謝…謝謝啦…我怎麼好收您這麼多錢,心意我領了,這錢我實在不好收…”
“收下吧”,項先生堅持道:“我們老闆看到報導後,讓我來了解情況,這兩萬塊錢你先拿著…等開始正式治療時,如果需要錢,公司還要進一步捐助…拿著吧,小伙子。不容易,不容易啊,祝你早日康復…”
還有一些人,感懷於他們的堅強,和感人的愛情,除了給錢,還非得要請他們吃飯喝茶,開心暢聊。一天,在演唱間歇,於飛休息時,一位來自廣東的黃先生上前攀談:“兄弟,唱得真不錯…你這麼堅強,兄弟我也很佩服,今天不唱了,休息下,我們去吃飯…瞧得起我,就賞個光,我可是專程坐飛機來聽你唱歌的啦。這錢兄弟你先拿著,今天就放鬆一下吧,走啦…”。這位黃先生說完,硬塞給了齊玉八千塊錢,又連拉帶拽地帶他們去吃了飯。
媒體的採訪,自那之後一天天多了起來,多到讓他們有些迷茫,甚至疲於應付,光是電視節目,就有下面好幾個:6月,CCTV《夜線》,7月,北京生活頻道《紀念日》,8月,江蘇衛視《都來愛夢》…
有些話,他們已經反反覆覆說過好多回;有些動作,他們也來來回回做過好多遍。各種採訪接踵而來,讓他們有種騰雲駕霧,暈暈乎乎的感覺,而且著實也很疲憊。
於飛每在這時,都會想辦法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忍住疲憊和怠倦,和齊玉一起,認著地回答問題,認真地配合擺拍…他們知道,這就是他們夢想的開始,他們一直期待的未來,就在不遠的前方…
☆、燦爛重生
二零一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中國西南貴州山區,莽莽青山,油菜花海,村落…紅色的燈籠,高掛在於飛家門頭。
院子裡,臨時壘砌的爐灶上,支著幾口大鍋,熱氣騰騰;另有幾個接著煤氣罐的灶具,師傅在上面煎炒烹炸,幫忙的鄰家婦人們,忙碌地進進出出;孩子們尖叫著跑來跑去,時不時就險些撞到傳菜的大人,大人們大聲呵斥著,臉上卻滿是笑意…
幾十張大桌,依著地勢滿滿排開,於飛父母滿臉喜色,穿梭其間,敬酒遞煙…四周歡聲一片,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於飛大伯,哥哥弟弟等分坐各桌,招呼著客人…中間的一桌,圍坐著一圈人,縣鄉領導模樣,劉於飛身處其間,字斟句酌:感謝各位領導,感謝政府…院子裡,人聲嘈雜,七嘴八舌,大家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