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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一口氣還沒等嘆出去,就聽不遠處馬匹陡然一聲嘶鳴。
由於急速下勒馬,馬匹前蹄高高揚起,身側的騎兵沒料到前方會突然勒馬,都紛紛跟著勒馬並驚呼出聲。
“將軍!”
“將軍小心——”
來不及了——騎兵們眼看著他們平日裡千軍萬馬中穩坐馬背,威武霸氣的奴隸將軍,從馬背上出溜了下來,後頭騎兵的頭髮炸起來,幾乎要把帽子頂起,險險勒住了馬匹,沒叫馬蹄子給他們的“滾地”將軍,來個沙地按摩。
手中馬刀脫手,帽子摔的歪到一旁,山奴身為一個將軍,從地上爬起來的瞬間不是去撿他在戰場上護命的武器,而是連滾帶爬的穿過騎兵隊,連歪掉的帽子都來不及扶一下,就撒腿奔向樂雲。
樂雲見山奴落馬,摔在了騎兵高高揚起的馬蹄下,那瞬間頭暈目眩,耳畔嗡鳴,一顆心掉到嗓子眼,直到山奴一路穿著鎧甲咔噠咔噠的飛奔過來,躬身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冰涼的胸甲貼在她側臉,她才一激靈,回過神,聽到山奴壓抑著顫音,在她頭頂一遍遍的叫著她,“主人,主人……”
灼熱的呼吸噴在她頭頂,樂雲緩緩吐出吊在心口的氣,連日來的奔波和方才的驚嚇,加上再次與山奴相見的喜悅,致使她的雙腿有點發軟。
她伸手抱住山奴的腰,雖然只能摸到山奴冰涼的甲,卻似乎能透過這甲,觸及到他火熱的身軀一般,喜悅想要喊出聲。
騎兵們驚詫過去,開始起鬨,此起彼伏的口哨聲響起來,就連用劍鞘抵著青峰的小兵,一見她們居然認識將軍,飛快的將劍鞘挪開,還拍了拍青峰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塵,訕笑道:“誤會,誤會,你們若是說找將軍,我哪敢攔……”
山奴總算是在越發嘹亮的起鬨聲中,紅著耳根鬆開了樂雲,問道:“主人,你們怎麼會來?”
“一句話說不清楚,”樂雲想起最關鍵的一點,焦急問,“你有沒有和金面修羅交手?!”
樂雲手指扒著山奴的鎧甲,從上到下檢查一遍,“你們誰受傷了嗎?”
這話問的突兀,又有些不對勁,她問的不是你有沒有受傷,而是你們誰受傷,似乎是連對方也一併問了進去,山奴了解樂雲,知道她不可能因為見了他就語無倫次,這麼說肯定就是這個意思,卻如何也不明白樂云為何要問敵方將領的安危,一時間愣住了。
旁邊小兵卻以為樂雲是在問他們將軍受沒受傷,驕傲無比的搶話道:“將軍戰無不勝!那金面修羅,一見將軍出馬,便鳴金收兵,將軍震懾無邊,聯軍狗夾著尾巴不敢來犯,將軍威武!”
小兵後頭一句話揚著調子,話音一落,不遠處的軍營中便有無數人附和,“將軍威武——”
山奴衝著樂雲憨憨的笑了下,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神色,旁邊小兵卻是讓山奴這一笑笑的傻在當場。
他們奴隸將軍天生神力,手持馬刀,策馬與千軍之中,所過之處皆是橫掃一片,遭遇騎兵便是馬腿上天,遭遇步兵這是頭顱橫飛,英勇無雙。
連那什麼金面修羅,也畏懼將軍,從不與他正面交鋒,現在軍中雖說是有其它主將,但勢頭漸弱,反倒過來聽奴隸將軍的話,把城中百姓遣散送走,據說這幾天就要有大動作!
將軍每站必勝,是帶人出去最多,帶回來的也最全的一個將領,每每出兵必衝殺陣前,得勝都從來不自傲,他們皆是心服口服。
且與他們同寢同食,絲毫不擺架子,軍帳都是他們自覺給搭的——但奴隸將軍向來冷麵冷言,何時笑過?
還是這麼——傻呵呵的笑?!
莫非面前這人是……是將軍的主人!
將軍果然是將軍,看樣子他的主人便是他的相好!怪不得不肯抹掉心口刺青,這就好懂了——痴情。
信息量太大,小兵感覺自己的腦子不會轉,山奴拉著樂雲傻笑了會兒,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是我的家眷,命人備些吃食熱水。”
小兵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連連點頭,顛顛的牽著馬車,浮誇的沖堵在木刺門裡看熱鬧的士兵喊道:“去去去,都讓開,這幾位是將軍家眷,別堵著門!”
“胖鍋子,弄些吃食,精細著點!”
樂雲讓他喊的一縮脖子,山奴朝著小兵的屁股踹了一腳,小兵趕緊閉嘴,一行人朝著軍營裡頭走,山奴看著樂雲的神色,明顯是不太對,將青黛和青峰安置好,趕緊拉著樂雲進了營帳。
他是想問樂雲此行因何而來,總不可能是因為……思念他,雖然他思念樂雲思念的幾次想要逃回皇城,但是主人肯定不會像他一樣意氣用事。
“主人……你……”
“你們兩個機靈著點,守在這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去,知道吧……”
山奴聲音一頓,雖然這聲音壓的極低,但是樂雲和他都聽的清清楚楚。兩人對視一眼,樂雲搖了搖頭,樂雨的事情萬萬不能給這裡的人聽去。
山奴點了點頭,朝外看了一看,他這營帳還是衛兵們給搭的,就搭在衛兵軍帳的旁邊,不說就跟士兵們隔著兩層布,此刻正是吃飯時間,來來往往人多的很,就算有人守著,要想安靜說話,根本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