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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幾天後的夜裡,一直沒有傳書回來的鎮北王,親自殺回來了,他人到中年,卻依然風姿無匹,一身銀鏈甲包裹在他魁梧精壯的身軀,沙場磨鍊多年的戾氣,令他行走間如同閻羅臨世,王府守門的一個小兵,連人都沒看清,卻愣是沒敢攔。
他直接策馬進了內院,下馬後直奔地窖,將山奴拖死狗一樣拖出來,府里進了人,趕巧兒守門的是個新人,嚷嚷著府內進了刺客,一陣兵荒馬亂,自己人圍了自己人,被尿尿回來的老守門揪著耳朵拎走,呵斥:“瞎了你的狗眼,在王府中做事,連咱們王爺的銀鏈甲,追月馬都認不出!飯都吃到狗肚子了……”
樂雨聞聲從樂雲的屋子剛出來,就被迎面飛過來的頭冠砸的後退一步,接住後看清了人,也不由驚詫叫道:“父親!”
樂雨回身趕緊把門關好,走到鎮北王近前,躲開了鎮北王要呼嚕他頭的手,問道:“父親怎麼會回來?陛下那……”
“哼,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北疆,不也整日被傳各種造反,宮裡那位要是信,現在國早就滅了,”見樂雨還是一臉擔憂,鎮北王齜牙一笑,“前些天,宮裡那位不知道抽的什麼瘋兒,派人給我送了一塊玉牌,現如今這南越的所有兵馬任我調遣,還許我隨時回皇城。”
“那太好了,”樂雨說:“不過父親將他拖到這幹什麼,小雲才睡下。”
“我樂天的女兒挨欺負了,就要親眼看著欺負她的人付出代價……”
“你想叫她看什麼,她一個女兒家,”樂雨一旦碰到樂雲的事兒,連親爹的面子也不給,臉色呱唧就撂下,“她嚇的做夢都在哭!”
鎮北王一向拿他這個兒子沒轍,說來也是心酸,常年不在家,兩個孿生的小娃娃,好的一個人似的,對他這個爹爹,女兒性情溫柔,還好些,但他一旦招到女兒,這兒子能小半年不跟他說一句話,非要他親口認錯不可。
不過這次樂天沒有聽他的,說話間手裡拎著的馬棍,便朝著地上山奴的後背狠狠掄了出去。
他在軍中多年,常年乾的都殺人的勾當,這一棍子下去,死不了人,卻能疼瘋,他就是要這奴隸慘叫出來,給樂雲好好的聽聽,不破不立,樂雨一味的護著樂雲他從來不管,但是這種事,這個坎,要是就這麼含混過去,憋在心中,會是一輩子的沉珂。
不光如此,他還打算讓樂雲親自手刃這奴隸。
只是這一棍子下去,山奴手指抓青石地面都抓出了血痕,卻愣是沒喊,鎮北王和樂雨都愣了一下。
鎮北王不由低頭仔細看了一下山奴,他這一棍子可是刑訊多年總結出來的手段,一棍子下去能疼瘋,再照著原地來一下,這人這輩子脖子以下就都動不了了。
樂雨也不由得詫異,鎮北王這一下,他是知道其中厲害的,平時折磨這奴隸,他喊的也撕心裂肺,沒見是什麼硬骨頭,怎的今天就不吭聲了?
鎮北王側頭笑了一下,換了個地方又來了一下,這一下山奴十指的指甲都抓的劈開,人血糊糊的在地上蹭出去老遠,卻還是一聲沒叫。
連著三下,山奴額頭和側頸的青筋鼓的老高,青石地面拖出長長的血道,山奴在竭力朝著外院爬。
鎮北王笑了,這小子有幾根硬骨頭,只可惜了。
又是一棍子,山奴一條腿斷了,嘴角血跡潺潺下流,是內傷和隱忍間咬破了舌頭所致,只是剩一條腿了,他還是朝著外頭爬,一聲不肯喊。
鎮北王拽著他斷掉的腿,將他又拖了回來,揪著他的頭髮問他:“怎麼不喊?”
“沖屋子裡喊。”又是一棍子下去,另一條腿也應聲而斷,但院子裡頭卻只有棍子打在實體的一聲“咚”的悶響。
“哎呦。”鎮北王將棍子扛在肩上,跟樂雨對視了一眼,撓了撓頭。
鎮北王蹲下,拍了拍山奴的臉,“好小子,欺負我女兒,你是活不成了,看在你還有幾根硬骨頭的份上,你說,為什麼不喊,我就給你個痛快。”
“主人……”山奴一開口,就是一大口黑色淤血,正是這幾天樂雨的傑作,被鎮北王幾棍子下去,反倒通了,“主人在睡覺。”
“他說什麼?”鎮北王歪著頭挑眉問樂雨:“主人是小雲?睡覺不能喊……怕吵醒她?”
樂雨接過鎮北王手裡的棍子,照著山奴腦袋,尋思趕緊將人打死算了,小雲醒了要是真的看見,肯定要嚇壞了。
只是他這棍子才揮起來,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樂雨動作一頓,就見樂雲披著一件外袍從屋子裡跑出來,也不管髒不髒的撲到山奴跟前,護著他的腦袋,跌坐在沾血的青石地面,仰頭看著樂雨和樂天說:“別打死他……”
“別打了。”樂雲手虛虛護著山奴的頭,眼淚珠串一般下落,把兩個大老爺們的心都穿漏了,她搖頭道:“別打他了,我……我不想讓他死。”
“小雲!”樂雨鮮少會吼她,但是這件事不能心軟,這狗奴隸膽敢欺辱樂雲,怎能容他活著?
“父親,小雨,”樂雲哭著搖頭又慌亂的點頭,“我……我……我那天,是願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