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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周先生既然沒有籌碼了,就別在這兒擾我們的雅興了。”沈寧的口氣就是“你跪安罷”的意思。

    經理場面見得多了,見狀禮貌又帶著強勢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式的冷汗都要濕透後背了,他明白他只要走出了這扇大門,就意味著傾家蕩產了。

    他急急走向紀聿衡,還以為他是個好說話的主,勉強勾起笑容說道:“紀先生,我不過事隔多年再見到您太激動了,一時得意忘形,讓令夫人有些誤會,您一直是個大度的男人,不會也因這點小事而生我的氣吧?”

    紀聿衡看也不看他,“嗯,我老婆生氣了,我就生氣了。”

    “你……!”

    “周先生,”沈寧丟出手中的牌,轉頭微笑道,“下次,請記得對幫助過你的人說謝謝。”這樣的男人再能賺錢也是渣,屬於最沒品的那一類,她今天就替天行個道。

    被她冰冷的眼神一激,周式電光火石中閃現出一個念頭,他突然跟瘋了似的大叫道,“你們是合夥騙我的!你們都是騙子!”  

    見人開始失控,經理忙上前擋在貴賓前面,荷官立刻呼喚警衛。

    “他根本沒那麼多錢!你們根本沒那麼多錢!”周式被經理攔著,指著紀聿衡大叫道,“你不過是個二世祖,哪裡有那麼多錢!”

    但是他的怒吼沒人回應,檯前的貴賓們都像看小丑一樣看著周式。金髮美女早就趁亂跑走了。

    警衛們進來將周式強硬請出去,冉天空在他離開前,還說了一句話:“如果還有下次,就去澳門玩。”

    如同小石子一般的插曲過去,大家休息了一會,喝酒聊了會天,才重新上桌。

    這夜沈寧手氣很旺,成了場上最大的贏家,但她忽而小小打個了呵欠,轉而對紀聿衡道:“老公,我有點累了,你來玩吧。”

    只因這一句話,大家對沈寧更加另眼相看。在賭場上不僅僅是輸家不願走,大贏家也從來不肯輕易下桌,更何況是在他們這樣動轍千萬的賭桌上,她不僅沒有精神亢奮,還能保持平常心態,這一點恐怕連他們也難以做到。

    “累了咱們就回去。”  

    “我先休息休息,你玩兩把吧。”沈寧讓出桌位,走時還不忘拍拍椅座,“不吵架。”

    紀聿衡輕笑。

    沈寧拿了一杯香檳,走到窗前稍稍拉開帘子,靜靜地欣賞著夜裡的海景。

    眾人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英國紳士道:“紀,你得到了一個寶貝。”

    紀聿衡只淡淡道:“全押。”

    欣賞美女的幾人頓時轉回注意,冉天空亂叫起來,“才發第一張牌你全押什麼!”

    所以他才不想跟這瘋子賭博!

    ☆、第二十章

    這夜直至凌晨三點兩人才盡興而歸,冉天空也沒能找到時間尋問。在賭場玩了一個通宵的他大清早跑到酒店去堵門,卻被告知這兩人已經在一個小時前已經離去了。

    冉天空低咒了一聲,一邊走一邊打了一個電話,“鍾薇,你的老公飛了。”

    這時的兩人已坐上了火車,繼續他們的旅程。原本他們也沒必要這麼早地趕火車,但紀聿衡說冉天空指定會去騷擾他們,還不如趁早溜了。  

    這種勾當讓沈寧很是贊同,她雖然想結識他的朋友,但現在的兩人世界太美妙,她也不想任何人來打擾。

    用過早餐,她又靠著紀聿衡補了一小覺,再醒來時火車已行駛在歐洲某個鄉村的路上。她微微抬頭,發現紀聿衡攬著她也在補眠,因此小心地不敢亂動。她沿途欣賞火車外的風景,明媚的陽光與清新的歐洲風情讓她痴迷不已,只嘆這塊土地享受著上帝的恩賜,處處風景如畫。

    片刻紀聿衡睜開了眼了,他低頭看看她已經醒了,清清嗓子挪了挪身子,親了親她的額。

    沈寧如小貓似的蹭了蹭,然後抬頭用指尖刮刮他的下巴,“有鬍渣。”

    紀聿衡用手摸了摸,“哦,我的刮鬍刀是不是在你包里?”

    “這兒不方便,下了火車再刮吧。”

    “下了車也沒空兒,你把它找出來。”

    沈寧低頭翻包,“我們這是要去哪?”怎麼連刮鬍子的空也沒有?

    紀聿衡笑而不答,接過東西便離開了座位。

    嘿!這麼快就進入主題了?沈寧注視著他的背影勾唇挑了挑眉。她當然知道紀聿衡在這個時候突然找她出來旅遊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目的就是了。她也不願費心思多猜,反正他不會把她賣了就是了。  

    片刻紀聿衡回來了,沈寧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帥哥。”

    紀聿衡輕笑著將刮鬍小包丟給她。

    這趟火車的終點似乎是一個偏僻的地方,火車上的人越來越少,紀聿衡卻好似完全沒有下車的打算。

    沈寧也不著急,閒適地享受著兩人初次的火車之旅。

    紀聿衡接了幾個電話,沈寧心不在焉地聽了兩句,便知道他在處理周式的事情。聽他的意思,好像要讓人低價買入周式的公司……拿她贏來的周式的錢。

    好狠的資金循環……聽說他還讓人留下周式替他打工,為自己還債……

    這寥寥幾句就衍生出多少財富。

    沈寧經歷兩世,早已對金錢看得極淡。她感興趣的只是紀聿衡的行為,“你當初為什麼會資助周式?”這樣私人的行為不像是紀聿衡的作風。她覺得他會通過慈善機構捐錢給需要幫助的人,但不會這樣單獨對一人進行資助。

    紀聿衡勾了勾唇,“我資助的不止他一個,我每年會資助個三五人,加起來應該有兩三百人了。”  

    “哦?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興致?”

    “與其說是興致,不如說是實驗,”紀聿衡把玩著她的手,慢慢道,“我資助的人,都是年輕有奮鬥目標的人。我給了他們欠缺的資金,一直讓人注意他們的動向。直至今年,大概有一半的人成功了,另一半的人因各種原因一敗塗地,這裡面有人拿著這筆錢跑到賭場裡去,一夜之間又輸了精光,還有人拿它去打進上流圈子傍了大款。”

    沈寧安靜地聽著。

    “而這一半成功的人裡面,只有十個人還記得還錢給我,這其中又惟有一個,是真正感激我,沒有任何目的,只單純地想還錢給我,並且表達感謝。另外九個,都是已自鳴不凡,看中了我的身份想跟我攀交情。其餘的人,恐怕已被成功沖昏了頭腦忘了往事,又或者認為我不在乎那點錢,就從來沒有想辦法聯繫過我。”

    “……我很失望,這些人分布各行各業,政客律師醫生導演商人,什麼都有,但你知道曾經懷抱夢想的他們,現在都只剩下什麼嗎?”

    沈寧點了點頭。

    “是的,錢,他們眼裡只剩下了金錢。好像曾經立志在政壇有所作為,在醫院救死扶傷攻克絕症到頭來為的只是為了它,又或者,他們在奮鬥的道路上,不知不覺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著越走越歪,到了最後,就被完全同化。”  

    腐蝕人心的魔力。

    沈寧垂眸輕嘆一聲。

    “如果身在大景,即便是一飯之恩就能令人永世不忘,三代感恩。我這樣的作為,恐怕早已成了流芳百世的大善人,報恩的恐怕要踏破門檻,子孫幾代都能享受我的福蔭。”

    “嗯。”這時代的變遷社會的發展,有什麼在飛速成長,有什麼卻在急劇消亡,“錢應當只是人生的附屬品,如何生存才是目的,好像他們都忘了。”情懷、道德、夢想、感情……他們都在忘記。

    “我這些年暗中投資教育與教育實驗的人力物力財力都非常大,但終究收效甚微。看來,這不是一己之力或是一個國家之力,就能解決的問題。”

    沈寧抱了抱他以示安慰,“總會變的。”

    紀聿衡摟著她,沉默片刻,又輕笑著道:“我說我這樣的人怎麼會憂國憂民,原來上輩子是做皇帝的。”

    沈寧撲哧一聲也笑了,“你說你下輩子要做個富貴閒人,倒也做到了嘛。”她頓了頓,“你哪來的這些錢?靠你爸爸的給你的股份應該遠遠不夠吧?”  

    紀聿衡輕蔑一哼,“錢這種東西,隨隨便便就能有。”

    ……他這絕對是在拉仇恨值呢。有人為這東西汲汲營營一輩子也得不到多少,他這不在乎的卻唾手可得。

    “我們一起努力吧!我決定了,我也要工作,而且我要賺有錢人的錢,並把這些錢都拿去捐助需要幫助的人。”

    紀聿衡挑了挑眉。

    沈寧繼續說道:“然後,咱們再把咱們的孩子教育好,讓他能夠清楚看清自己的人生,然後再讓他們再去教育他們的孩子,慢慢地,慢慢地,這個世界就一點一點改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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