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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甘厲出現在一棟安保周全的小區底下,半夜是不會放生人進去的。他打了一個電話,“鍾薇,是我,你下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過了十來分鐘,戴著眼鏡口罩的鐘薇穿著長袖長褲下來,見著甘厲才露出一張消瘦的臉,“怎麼了,甘厲,有什麼話不能電話上說?”
甘厲凝視著憔悴依然美麗的容顏,柔聲說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現在對我來說還有什麼好消息,”鍾薇黯淡地自嘲,“不會是阿衡要跟那個女人結婚的事吧?”
“不,恰恰相反,是阿衡要跟她分手了。”
“真的?”鍾薇聞言,只覺眼前一亮,笑容頓時綻放。
“嗯,真的。”
“啊——”鍾薇無聲地尖叫,歡喜地撲進甘厲的懷裡,“我太高興了,甘厲,我太高興了。”
甘厲一愣,輕輕環抱住她,嘆息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忽然,鍾薇又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神情又黯淡下去,“我在高興什麼,他即使跟沈寧分手,也不代表輪得到我。”
“不會的,”甘厲輕撫她的秀髮,“阿衡這次一定會發現你的好,你這麼美麗,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真的?”鍾薇像小孩似的不確定地問道。
“真的。”
聞言鍾薇又高興地抱住了他,過了一會她才道:“謝謝你,甘厲,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
甘厲苦澀一笑,低低應了一聲,低頭凝視著她無聲啟唇:你這麼美麗,這麼美麗。
得到了好消息,鍾薇一下子振奮起來,她再次高興地向甘厲道了謝,甚至還踮起腳尖親了他的臉一下,然後才轉身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甘厲才輕喟一聲轉過身。
但這一轉身,他不意看見路邊的黑色轎車旁驀然站了兩個人。
正是抽著煙的紀聿衡與冉天空。
☆、42
“我沒有背叛溫馨。”這是甘厲與他們在附近咖啡館裡坐下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也不是道德委員會的大媽,”冉天空的手肘支在桌上,“我就是不明白,你認識鍾薇的時候並沒有與溫馨交往,喜歡她幹嘛不追她?還是等你和溫馨結了婚,才發現還是鍾薇漂亮?”
甘厲好看的眉頭皺在一直,沉默了許久,還是說道:“我不想說,總之我跟鍾薇之間很清白。”
“磨磨唧唧跟娘們似的,你能再假乎點不?”冉天空受不了地道。
“你……”甘厲瞪他一眼。
紀聿衡冷冷地盯著他不說話。
又沉默了很久,甘厲費了好大力氣才開了口,“我愛鍾薇,我一開始就愛著她,這總行了吧!”
“行你媽蛋!”紀聿衡罵道,“你愛她,當初不去追她,現在還千方百計塞給我?”
“我沒辦法,溫馨那時對我窮追不捨,我一拒絕她就顯得非常難過,我不忍心傷害她,加上你們又在旁邊搓合起鬨,雙方家長都有這個意願,鍾薇也替溫馨出謀劃策……”
紀聿衡和冉天空發現今天第一天看清甘厲這個人。他生活在別人的期望中,假面帶久了甚至已摘不下來。真真假假,都已模糊不清。
他們身邊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但甘厲已是登峰造極了,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他居然不愛溫馨,反而對鍾薇有意思,甚至已長達多年之久。
“你……是不是愛上了溫馨和鍾薇兩個女人?”冉天空猶豫地問道。
這麼多年才吐出實情,甘厲有種解脫般的虛脫,他搖搖頭,“我不愛溫馨,我對她只是責任。”
“不愛溫馨,娶了她,愛著鍾薇,把她送給我,”紀聿衡道,“甘厲,這真是個悲哀的笑話。”
“對不起,阿衡,我眼見鍾薇那麼傷心,我實在受不了,我覺得這是我惟一能為她做的,所以我就……對不起。”這或許是甘厲這輩子做過的最陰險的事,他亟欲尋找一個為愛奉獻的出口。
“作為朋友,我沒辦法審判你的行為,但是做為受害者……“紀聿衡慢慢地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提起他的領子就往他腹部猛地一擊。
“唔!”甘厲只覺窒息的痛楚傳遍全身。
紀聿衡將他一丟,他癱倒在座位上,痛苦地捂著肚子。
“你也可憐,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紀聿衡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以後沒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為了他高尚的暗戀,就想拆散他與沈寧,簡直罪無可恕。
說罷,他轉身離開。
“等等我。”冉天空因為之前賣力演出,有點後勁,站起來還有點吃力。
甘厲費力抓住他,額上冒著冷汗地吃力道:“不要、告訴溫馨。”
冉天空道:“我可不敢告訴她。”他頓一頓,“你的衣服口袋裡有竊聽器,扔了吧。“
紀聿衡開車送冉天空回家,路上冉天空還想著這件事,他感嘆一聲,“其實甘厲也夠挺厲害,心愛的女人喜歡別的男人,還能為她打包送到別的男人面前。這也是種偉大的情操是不是?”
紀聿衡冷哼一聲。
“你說萬一以後沈寧愛上了別人……”
“沒有萬一。”
“假設……”
“沒有假設。”
還能不能愉快的交談了!冉天空怒目而視,隨即迅速說道:“如果沈寧以後愛上了別人,你會不會成全她?”
紀聿衡睨他一眼,顯然對這個問題很不感興趣。
“說啊,你瞧我這麼玉樹臨風,萬一她哪天愛上我了,我得知道應對措施啊。”冉天空沒皮沒臉地道。
“不必應對,直接往棺材裡一躺,我親自幫你蓋蓋子。”
“……男人太變態女人是會跑的!”
紀聿衡回到沈家,先見自己房間沒人,便輕輕打開了沈寧的房門。只見她留了一盞小燈,側著身子睡得十分香甜,手底下還壓著一本書。
他勾了勾唇,走過去為她抽掉書本,正輕輕為她拉上薄被時,沈寧醒了。
“回來啦?”她睡眼惺忪地輕笑起身。
“困了就睡吧。”
“等著你呢。”
這話聽著舒坦得很,紀聿衡笑著低頭含住她的唇。
可是沈寧很快退了開來,“你抽菸了?”
糟,忘了銷毀證據。他扯開唇角道:“只抽了一根。”
“好好的為什麼要抽菸?”
“冉天空那小子不停地在車上抽菸,我一時沒忍住,就抽了一根。”紀聿衡聲音有點虛。
沈寧噘了噘嘴,過了一會才道:“算了,偶爾一根,也不是什麼大事。”
“還是咱們娘娘寬宏大量。”紀聿衡鬆了一口氣。
“那當然。”沈寧笑了一笑,接著問道:“怎麼樣,查清楚是怎麼回事沒有?”
紀聿衡把事情經過給她說了。她跪坐在床上表情複雜,她猜是猜對了,但這會兒卻怎麼也想不通,“沒道理啊,他跟溫馨在一起的感覺很好,沒理由全是演戲啊。”
“誰知道,或許裝著裝著,他就假戲真做,到頭來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那甘厲實在是太悲哀了。”沈寧搖搖頭,“你們不打算告訴溫馨嗎?”
“告訴她幹嘛?反正甘厲回去還是當她的好老公。”
“可是他精神出軌了!”
“乖兒,現在這種假象不是很好,何必說出來搞得一團混亂?”
沈寧皺眉道:“要是溫馨是我朋友,我就一定告訴她。”
“真的?”
沈寧被他這一反問,擰眉想了一想,半晌垂下了肩膀,“我不知道。”她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對溫馨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領這份將她的幸福破壞得一乾二淨的情。
兒時的世界多簡單,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長大了才發現,成人的世界裡多數都是灰的,無可奈何的,妥協的灰。
“行了,那是別人的事,你也不必太過煩惱,只管想著自己怎麼當新娘子就行了。”
“嗯……”沈寧輕嘆一聲。
“來,讓為夫來服侍娘子就寢。”紀聿衡僥有興致地將她壓下,很久沒在她房間做了。
本來在肉體上頗為配合的沈寧今天卻推開了他,“不行,今天你的小蟲子也跟你抽了煙,不健康。”
紀聿衡好笑,“我戴套子。”她自己不是說要等結婚後才懷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