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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聿衡道:“你現邊沒個人怎麼行,我上個洗手間,你乖乖吃。”
說著他又繞進了盥洗室。
沈寧吃了兩口還溫熱的粥,停了一停,好似真沒什麼反應,她高興極了,畢竟吃一口吐兩口的境遇誰也不好受。
她迅速再吃了兩口,趁著反應小補充能量,可是突然又有點反胃,她皺了眉頭,捂了捂嘴,卻聽得洗手間再次傳來嘔吐聲,其中還伴隨著紀聿衡一聲不堪入耳的罵聲。
沈寧不可思議地看著洗手間的門,難道,他與她同步了?
過了片刻,抽水馬桶的聲音還在響,紀聿衡已經頂著濕漉漉的臉與濕漉漉的手出來了,他粗聲地問道:“吃了沒?”
沈寧點了點頭。
“吃了幾口?”
“五口。”
“你剛剛想吐?”
“嗯……”
“吐了嗎?”
“沒事……”她似乎被他的狀況轉移了注意力了。
“現在呢?”
“好像……不想吐了。”
紀聿衡沉默一會,重重地呼了口氣。
“聿衡,你還好吧?”現在是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孕吐有多難受了。
紀聿衡坐了下來,朝她擺了擺手,“別管我,你現在有食慾,就趕緊多吃點。”要是真能替她分擔,擬孕就擬孕!
“不然叫媽媽進來,你出去休息一會,吃點東西?”他剛才吐了那麼多,估計胃裡也空了吧?
一提起吃的,紀聿衡下意識地皺了眉,“我不要緊,你最重要。”
沈寧看著他,一顆心被幸福填得滿滿的,她拍拍身邊的位置叫他過來,紀聿衡走過去在坐在床邊,沈寧拉著他的食指,唇角彎彎地說:“謝謝你這麼愛我。”
紀聿衡勾了勾唇,與稍稍傾身的她親了親,但終是過不了自己這副囧樣的坎,俊臉挫敗地埋進她蓋著被子的腿上。
沈寧輕笑出聲,用力揉亂他濃密的黑髮。
沈鴻良自裴慧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嘴裡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鴨蛋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訥訥地道:“男人……孕吐?”
“嗯,醫生說是因為丈夫太關心妻子,由心理原因引起的。”裴慧正在廚房為沈寧燉著雞湯,她一邊看鍋一邊道。
沈鴻良嘖嘖稱奇。
“你說,這樣的女婿還有什麼話說?”裴慧瞟一眼丈夫。
“只是這也太……”
“阿衡知道了之後,臉沉得跟鍋底似的,”裴慧好笑地道,“不過後來發現寧寧能吃進一些東西不吐了之後,他又好像釋然了一些,還叫我重新再煮些好吃的給寧寧補補。”
“那他呢?能吃得了東西嗎?還是跟女兒之前一樣,吃一點也吐?”
“不知道,他一個人出去吃的東西,沈寧問他,他只說沒什麼。”
“那寧寧現在吃東西怎麼樣了?”
“有時還是會吐,但比前兩天就好多了。”裴慧又忍不住笑道,“就是寧寧不吐,就輪到阿衡吐了。”
沈鴻良也忍不住搖頭笑了笑,但他隨即說道:“阿衡畢竟不想讓人知道這事,你也別對外人說,媽跟樂平也別說了。”
“嗯,我知道,我這不是悄悄跟你講嗎?”裴慧掀開鍋蓋看了看,又道,“只是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們早晚會知道的。”
沈鴻良沉吟片刻,就男人講心比心,雖然這是愛老婆的證明,但也著實有點掉男人面子,要是自己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他道:“既然寧寧沒那麼嚴重了,不如我們先住回去,等她快生了再過來。”
“可是這樣好嗎?寧寧這麼緊張這兩個孩子……”
“她一聽就明白的。其餘的事可以讓鐘點工干,阿衡也會煮飯,就讓他們小兩口單獨過過吧。要是不行,你再來。”
“嗯。”現在裴慧對這個女婿既放心又滿意,想著顧忌他的顏面也是對的,於是就點頭同意了。
沈寧聽母親說起來,也就明白了父親的用意,她一想起紀聿衡挫敗的樣子,也不由點了點頭,只是對父母與奶奶很是過意不去,“明明是我請你們過來陪我的,這會兒又要折騰你們住回去。”
裴慧笑道:“又不是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並且我跟你爸商量了,我們的東西就不搬走了,等你快生了,我們還是要過來的,我們只把你奶奶與樂平的東西收一收,不麻煩。”
“那您好好跟奶奶說說,回頭我再孝敬她老人家。”
“行。”
紀聿衡聽說了這事,表情淡淡,也並沒有出現挽留。
他的判斷是對的。
因為自沈寧回了家以後,兩人的小日子,是從紀聿衡的晨吐開始的。
☆、50
回到家的第一天清晨,沈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看身邊已沒了人影,她緩緩起身,揉著眼進了盥洗室。
紀聿衡正在刷牙,從鏡中看見她過來,正想漱口說話,忽地聞到牙膏味,胃裡一陣反騰,他又俯下身乾嘔起來。
沈寧忙上前為他撫背,“怎麼刷牙也吐呀。”她緊皺了眉頭,她可沒這個症狀啊。
紀聿衡迅速漱了口,好容易緩過來,還覺得口中有殘餘味道,又猛地灌了幾口水才作罷。
“你小心點兒,隨便刷一刷就成了。”他怕她重蹈覆轍,臉色不好地交待道。
“嗯,你好點了嗎?”沈寧有些心疼,她覺得他也瘦了一圈了。
“沒事,”紀聿衡洗了把臉,又拿起刮鬍刀,一邊刮臉一邊問,“早餐想吃什麼?”
沈寧雖然好像感覺想吃東西了,但這幾天吐得有陰影,她想了想道:“就吃點麵包牛奶吧,看看情況。”
“行。”
沈寧洗漱完了出來,見紀聿衡挽著袖子在餐廳里忙活,走上前來打算拿出烤好的吐司,卻被他叫住了,“坐著。”
沈寧只得乖乖坐下等吃等喝。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麵包與一大杯牛奶就到了她面前,“麵包要抹東西嗎?”
沈寧搖搖頭,拿了一塊小小吃了一口,紀聿衡表情複雜地看她吃下去了,轉身煮著自己的咖啡。
“你現在是特殊時期,喝咖啡不好吧?”沈寧試探性地喝了一點點牛奶。
“嗯。”應是應了,但人依舊往咖啡杯里倒了一杯。
男人。
沈寧無奈地搖搖頭。
她一小點一小點地吃著,希望能好好消化下去。
紀聿衡背側對著她坐著,看著她吃東西是最直接的催吐緣由,這是這幾天總結出來的慘痛經驗。
沈寧支著下巴,問道:“聿衡,我們這段時間幹什麼呢?總不能老待在家吧?”
紀聿衡蹺著腿,拿了報紙過來,“寶貝兒,在這種狀況結束之前,咱就低調點。”
沈寧噘了噘下唇,想想也是。
紀聿衡展開報紙,拿了咖啡喝了一口,濃郁的香氣縈繞鼻間,他卻立刻變了臉色,停了一停還是大步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沈寧同情地搖頭,叫他不要喝嘛。
她喝了一口牛奶,奶腥味忽地讓她皺了眉頭,同時地廚房中聲響又起。
同憐的老公。
沈寧摸了摸肚子,暗暗說道,寶寶呀,出來好好孝敬你爸媽。
兩人深居淺出在新房裡窩著,除了大清早的於傑為他們送來新鮮的牛奶和水果鮮肉蔬菜,其餘時間都是兩人的獨處時間。日子說好過也好過,沈寧的睡眠占了大部分時間,然後就吃吃吐吐,看些電視和孕婦書籍打發,傍晚再去院子裡走走。紀聿衡為她打理日常三餐,還陪吐陪聊陪看陪走,等她睡下了才到書房裡做自己的事。
半個月下來,沈寧奇蹟地維持了體重,紀聿衡卻瘦了十斤。
這天冉天空跑來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
已經閉門謝客很久的紀家兩口子自屏幕看到來人,紀聿衡眉宇微皺,“沈寧有些不舒服,沒空招呼你。”他可不想讓他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冉天空舉了舉手中紙袋,“我帶了點心來,我家廚子做的慕斯蛋糕。”
“啊。”沈寧咽了咽口水,“我想吃。”
聽到沈寧想吃東西是一件痛苦與快樂並存的事情,紀聿衡還是讓冉天空進了門。
冉天空自發走進屋內,沈寧站在玄關處迎接,“冉大哥,謝謝你又來看我們。”
冉天空換了室內鞋,抬頭看沈寧雖然氣色稍欠,但也不至於臉色蒼白,他問道:“你的孕吐好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