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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鳳霞指著沈一鳴,大吵大鬧的,那張老臉就氣紅了。不用問,他就覺得是徐鳳霞欺負人家沈一鳴了。
徐鳳霞見到左水生來了,更沒好氣了。“我家歡歡讓人欺負了,我這個當媽的來管管咋了?你這隊長管生產,還能管我家的閒事兒?”
左水生也不管她這夾槍帶棒的話,問道,“你們家左歡剛不是才回去嗎,一鳴同志一直在這裡,咋欺負她了?”
徐鳳霞指著沈一鳴,“就他,讓我家歡歡搬糧食,乾乾淨淨的一個姑娘,搞的灰頭土臉的。好衣服都給弄破了,咋能這麼欺負人呢。”
聽到這話,其他鄉親們八卦的心思就熄滅了。原來是這個欺負啊。就說一鳴同志不是這樣的人嘛。
左水生聽了,臉上比剛剛還生氣,狠狠的敲了一下手裡拎著的鑼。這是為了召集大夥上工用的,這會兒倒是派上用場了,一敲,徐鳳霞就被驚了一下,沒說話了。
左水生氣紅了臉,拿著敲鑼的棒子指著徐鳳霞,“就為了這麼點事兒,你還來找一鳴麻煩。別人說你潑,還真沒錯!這事兒剛剛一鳴就和我說了,說你們家歡歡今天中午過來義務幫忙,雖然是為了幫單單的,到底是受了累了,還讓我能不能給歡歡記工分,要不然就扣他的工分補給歡歡。瞧瞧人家多實誠,他自己也跟著幹活了,沒說要加工分,還說把自己的工分給你們歡歡,你倒好,好處拿了,這會子又來找人家麻煩了。咋好處都被你徐鳳霞一個人拿了呢?!”
“就是,一鳴同志也跟著一起幹活了呢,咱剛剛都搭手了,咋就歡歡一個人精貴了。”左水生的小兒媳婦幫腔道。
“徐鳳霞,咱左家屯可不是欺生的地方,你想欺負人,咱還不答應呢。”又有男人喊道。
“我,我……”徐鳳霞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頓時覺得鬧了個沒臉。又被人指責,腦袋裡發木,又倔嘴道,“那,那也不能讓她幹活。”
“都能幹,咋她就不成了。”左水生嚴厲道,“我看你們家歡歡的工分也不用加了。干點活就來鬧,一點勞動人民的精神都沒有,這工分可不能給她!你也趕緊去上工去,要不然扣工分!”
徐鳳霞被人指指點點的,也待不下去了,心裡又怪左歡沒說清楚,讓她太被動了。狠狠的唾了一口,轉身就跑了。
看著沈一鳴一句話沒說,徐鳳霞就灰頭土臉的敗退了,左單單覺得這段數特高了。
其他人看著沒熱鬧了,也趕緊兒該換糧食的換糧食,該去忙的去忙。
左單單也覺得自己不能做吃瓜群眾了,一臉內疚的跑左水生面前,“老隊長,都是我的錯,我要不是聽歡歡的回去了,也就不會有這事兒了,不就是搬糧食嗎,咱也能幹的。我力氣大著呢。”
“這事兒怨我,我看左歡同志很積極,就同意她幫忙。沒想到她事後會覺得是我欺負她了。”沈一鳴嘆氣,“我以為她和左單單同志一樣能吃苦。”
“咋能怪你們呢,都沒錯。就她懶,平時不幹活,我都沒讓她補工分。以後可不能慣著了。不補工分,年底不給分糧食!”左水生起的聲音都有些激動了。
之前老左家沒分家的時候,大成兩口子賣力氣幹活,比別人都吃苦,他也就沒計較那麼多。現在看來,這是把人給養嬌啦,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大成家裡都分家了,以後多出來的工分都給大成家裡了,誰不幹活就沒飯吃!
左水生也氣呼呼的走了,他得去看著徐鳳霞和左歡,看有沒有去上工。以後得重點盯著她們了。
看著左水生走遠嗎,左單單回頭看著沈一鳴笑,“一鳴同志,你受驚了。”
沈一鳴認真道,“沒事兒,說起來你還得感謝左歡同志,要不然下午就得你來幹了。”
左單單誠懇道,“回頭我肯定好好謝她。”
兩人頗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反正都知道咋回事,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左單單突然有些明白之前沈一鳴說的,和聰明人打交道省心,確實挺省心的。嗯,前提是這聰明人跟著和她是一夥的。
中午糧食都已經入了庫了,下午兩人只用等著人陸陸續續的來換糧食就成。然後對對帳。
左水生說了,換糧食就只有今天一天,明天一早就拉公社去。有些人猶猶豫豫的,下午也都背著糧食過來了。就連左奶奶都背著十五斤細糧來換粗糧。左單單可不同意,讓老人家留著吃。家裡咋樣也不會短了老人一口糧食吃。
左奶奶聽著臉上感慨不已,心情複雜。
趁著這功夫,左單單又和左奶奶說了徐鳳霞之前來鬧事的事兒,“我也不好說啥,您是長輩,說的話大伯娘肯定聽的。可不能再讓大伯娘這麼鬧下去,給您老丟臉了。”
左奶奶老臉都黑透了,牙齒都要咬碎了。這丟人都丟外面來了。以前真是太縱容了。不該覺得老二家不好,就縱容老大家的。而且單單這孩子雖然……反而比另外兩個親孫女懂事孝順呢。
看著左奶奶回去了,左單單笑眯了眼。
沈一鳴抬頭正好看著她這模樣,覺得她像是一直偷了魚吃的貓。
下午五點多,大夥就下工了。左水生也來通知兩人下工。這換糧的事兒就算是這麼結束了。以後就算有人來換,也不給換了。
左單單急著回家看左三叔回來沒有,了解一下別的公社的情況,看看還能不能再接著干一筆,和沈一鳴揮了揮手就往家裡跑了。
沈一鳴看著她,心裡突然覺得,這丫頭,留在這地方,真是埋沒了。
左單單回到家裡的時候,左成才正在門口蹲著畫圈圈,屋裡傳來一陣陣的聲音,似乎是老太太在罵人。
左單單道,“家裡咋了?”
見左單單回來了,三叔興奮了,“鬧起來了,你奶和你大伯娘鬧呢,雞飛狗跳的。”他一點兒沒覺得家裡吵架有啥不好的,看起來似乎還挺激動,“是該鬧鬧了,就大嫂那個德性,就該整治,整天挑撥離間的。你奶最近倒是明白了。”
左單單心道,老太太這哪裡是最近明白了。人家一直很明白。之前是不礙著她啥,她才懶得管呢。現在觸犯她老人家的利益了,那還不得拼命啊。不過聽了這情況,左單單也不準備就進屋了。就讓他們自己鬧去。於是和三叔使了個眼色,兩人躲屋後去。查看了兩邊,沒看到人,三叔小聲和左單單說了情況。事情已經辦完了,不過這次收糧食就比之前困難一些了。其他公社似乎聽到風聲了,說大河公社在換粗糧,還承諾多給一兩,農民們對糧食的渴望反而超過了對錢的渴望。
“我看這以後糧食更不好收了,等天冷了,大夥把糧食看的比命貴,更不可能換了。”左成才唉聲嘆氣,滿臉可惜,這好不容易有個能掙錢的正經事,咋就只能賺這兩次呢。
左單單倒是沒啥感覺。她也知道這種倒賣的事兒,並不長久,只能幹這麼一兩次,能賺一比就成了。就這麼倒買倒賣的兩次,她都差不多賺了小三十塊錢了。人家城裡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這麼多了。可想而知這三十塊錢購買力多高。再加上她自己之前賺的錢,怎麼著也夠臨時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