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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願意跟著老太太睡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睡覺都安穩。”左單單笑眯眯道。
反正話先說著不犯法,到時候是不是真去睡,還不是她兩嘴皮子一動的事兒。
左奶奶聽著很受用。人老了,總擔心被小輩們嫌棄。儘管她不喜歡左單單,不過左單單說這話,還是讓她心裡舒坦。
徐鳳霞拉著左紅軍,“你說句話啊,咱家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媽……”左紅軍沉著臉看著老太太,眼裡幾番掙扎,看得出來是對這分配方案很不滿意。
左奶奶嘆氣,“老大啊,我沒幾年好活了,以後我死了,這房子就給你這房。”又問其他人,“你們有啥意見?”
左大成和左成才連連搖頭。
聽到老太太說死字,左紅軍的心裡陡然一酸。今天分家的事兒是他提的,這會兒逼著老太太連死字都說出來了。他做的太過了!
“媽,我沒意見,就這麼分。”左紅軍沉著聲音道。
左紅軍點了頭,這家也就分清楚了。
至於錢,左奶奶也拿了一些出來了。
這些年存了兩百多塊錢。這在這年代也算是一筆巨款了。
左奶奶一家分五十塊。剩下一百塊,其中五十塊給三叔左成才娶媳婦,剩下五十,老太太留著自己傍身。
三叔伸手要拿錢,被左奶奶給一巴掌拍開了,“你的這份放我這裡。等你娶媳婦用。”
左成才眼巴巴的就看著那錢被老太太又收了起來了。
分清楚之後,左奶奶就宣布吃午飯,飯菜都涼了,大夥將就著吃了一頓。左奶奶沒吃多少,一直唉聲嘆氣的。其他人也沒啥心情。
匆匆忙忙的吃完了飯,又忙著搬房間。
也不用大動,就把左歡和左青的床鋪搬左奶奶房間就成了。
左單單這邊本來也要搬,不過左單單去看了看老太太的房間,看著幾張床鋪加進去,都沒多大的地方了,就表示自己不能擠著老太太了,總不能讓老太太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就和左聰擠一個屋裡就成了。都是自家姐弟,中間隔張帘子就成了。
左成才這會子對自己這大侄女也是很滿意的,極力支持,“我看沒啥問題。單單這孩子勤快,還能幫著小聰打掃房間呢。”
左奶奶就更沒意見了。反正家都分清楚了。這本來就是老二家的房子,他們家怎麼住都成。而且她那屋裡放一張大鋪已經很擠了。要是左單單再過去,還真是擠得挪不開身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和左單單睡一個屋裡。
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面,左單單舒服的嘆了口氣。終於能自己住一間屋了。以後房門一鎖,想啥時候去果園都成。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左單單在床上愉快的打了兩個滾。
房門突然被敲響了,左單單趕緊一本正經的起來開門。門外,李惠面色發愁的走了進來。
“單單,你和我說,分家之前,你說的那話是啥時候想的。咋能說咱家是想占你大伯的便宜呢。”
李惠和左大成覺得這方面得和閨女通個氣。
他們兩口子壓根就沒這麼想過,閨女是怎麼想到這個的。這讓兩人心裡有些不舒服,擔心女兒變成那種貪便宜的人。左成才不方便過來,就讓李惠過來開導開導。
左單單老老實實道,“媽,我沒這麼想啊,是聽老太太說的。你們不在家的時候,老太太就這麼念叨的。我以為這是老太太的意思,剛剛就那麼說了。你要不信,就去問老太太。”
李惠當然不會去問老太太。而且聽到閨女這話,倒是也沒懷疑了。她閨女一向老實本分,總不至於冤枉老太太了。
而且老太太雖然不喜歡她,可是對小聰還是不錯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使勁兒送小聰去讀書。
“唉,你大伯他們現在肯定怨咱們了。”李惠愁眉道。
“咋會呢,以後我和小聰會好好孝順大伯大伯娘的。再說了,你要是不分家,他們還得更怨咱們呢。”
李惠一聽也是,這些年,大哥一家就因為當年的事兒怨他們,這些年都沒咋和他們說話。大嫂也總是滿嘴怨言。
這樣想想,現在似乎也是最好的結果了。李惠心裡反而舒坦了。
原本是來開導自己閨女的,結果走的時候,李惠倒是被開導好了,回去和左大成商量著買鐵鍋的事兒。他們畢竟多占一間房子,總不好再和老大一家子爭鐵鍋。
李惠一離開,徐鳳霞和左紅軍的那屋裡傳來哭聲,“咋住啊,以後這咋過日子啊,嗚嗚……”
左奶奶在院子裡瞄了一眼,老臉一皺,“哭啥呢,還去不去分糧食呢。”
哭聲乍然而止。
左紅軍一家子從屋裡出來,徐鳳霞和左歡的眼睛都是紅彤彤的。
左奶奶哼了一聲,“去分糧了。”
這次自然是各家拿各家的麻布袋。左奶奶和兩個兒媳婦手裡,各拿著一個碗,這是用來裝肉的。
一家人剛到倉房這邊,左水生已經開始敲打著鑼鼓了。噹噹當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屯裡。很快各家各戶的拿著各種器皿,跑到倉房外的小廣場來了。
分糧食是按著人六勞四分的。先按著人頭分一次,再按照工分分一次。
看著倉庫里堆滿的糧食,大夥都笑開了花。
馬嬸兒偷偷的拉著李惠問,“聽說你們分家了?”
老左家分家的事兒雖然快,不過鄰居們總能聽到動靜。這屯裡可藏不住秘密,早就在來的路上傳開了。
李惠點點頭。
“分的好,你和大成都是勤快人,分了家還能吃飽飯呢。”馬嬸兒高興道。
李惠在老左家的情況,她是知道的。
這邊,糧食已經很快分好了。按著工分算下來,左大成這一房反而分的多一些。
雖然秋收徐鳳霞帶著小閨女去幹活了,可是這一年下來的工分到底是少了一些。
看著分下來的糧食,徐鳳霞的臉都黑了。
左單單對分的糧食沒啥興趣。這分的都是粗糧,對於能夠吃飽肚子的她來說,沒啥吸引力。
她就對豬肉感興趣。來了這麼久,除了果園裡面的燻肉,她可還沒有吃新鮮豬肉啊。
“木根叔爺,啥時候能分肉啊?”左單單湊到左木根身邊,看著左木根身邊蓋著的大木盆,裡面就是這次要分的豬肉了。
左木根是左水生的堂弟,也是這個屯裡的屠戶。這個屯裡的豬都是找他屠宰的。上次去接知青,還是他趕的車子。左單單對他還是很熟悉的。
見左單單眼巴巴的看著,左木根吸了口旱菸,神秘兮兮的將布給掀起來,“叔爺先給你看看,肥著呢。”
左單單往裡面瞄了瞄,等看清了豬肉之後,頭皮頓時有些發麻。
“叔爺,這肉上面咋有……”那啥,看著咋像豆豆,又像蟲子。
左木根道,“病豬,要不然咋能這時候分肉呢。”屯裡每年都是過年之前才會殺豬,當然,如果養豬場裡面有豬生了病了,就得趕緊給殺掉,這就能提前吃上一頓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