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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是咱屯裡出了名的勤快孩子。咱都相信單單。”說話都是李惠身邊站著的中年婦人。身材矮小,面黃肌瘦,一看就是長年累月下力氣幹活的人。
左單單認識這人,這是李惠在屯裡關係最好的朋友了,因為姓馬,小輩們都稱一聲馬嬸兒。馬嬸兒是個苦命人,男人早早的沒了,獨自撫養一直一女長大成人。
馬嬸兒一開口,其他人也幫襯說話。
知青這邊,李晨亮咬著一根草,嘀咕道,“沒想到,這丫頭人緣還挺不錯的。”
“可不是,之前聽著說是資本家出身的,還以為在屯裡過的不好呢,看樣子這屯裡和城裡還真是不一樣,沒那麼講究。”高偉小聲道。
左水生沉著臉聽著下面議論。
早在徐鳳霞開口的時候,他臉色就不好了,只是念著左水生以前做過隊長,所以沒好讓她下臉面。
現在看著大夥被她這話挑起話頭了,在下面嘀嘀咕咕的。他這個當隊長的要是不開口,以後可真是一點威信都沒了,還咋管這麼多人呢。
“行了,單單說得對,啥活都是隊裡安排的。誰要是不服氣就說出來。徐鳳霞,你說你不同意,那你看看單單那孩子的腦門,你要是也想像單單這樣在打穀場上面曬麥子,就找個石頭也撞個傷口出來,我立馬給你安排。都是左家屯的鄉里鄉親是,能搭一把是一把,要都像你這樣計較,那咱分糧食的時候,還能按照人六勞四來分?不幹活的,那是不是還不能分糧食了?”
左水生到底是做隊長 ,一句話就說到鄉親們的心口上去了。誰家還沒老人孩子呢,這要是計較這麼多,那老人孩子還吃不吃飯了。
“就是,都是鄉里鄉親的,咱都不計較了,這當大伯娘的還計較,心可夠狠的。”
有人家裡孩子多的,就開始嚷嚷了。
左紅軍本來都不大搭理左水生說的話的,一直在下面悶不吭聲的抽著煙,也不管外面發生啥,反正安排好工作去幹活就成了。
沒想到,徐鳳霞這還惹起眾怒了,頓時覺得丟人,怒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徐鳳霞被大夥說的氣的鼻心裡發火,又被左紅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臉,頓時惱羞成怒,指著左紅軍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我咋這苦的命喲。”
“媽,你別哭了。”左青小聲的安慰道。
“滾,都是你們這些喪門星害的。”徐鳳霞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把人給推的一個踉蹌。
好在後面有人手腳快,給她扶了一下。
看著這個鬧劇,左水生的臉黑的像碳。
“噹噹當——”狠狠的敲了一頓鑼,“好了,解散了,去上工去。誰要是不去,就扣工分。”
一聽要扣工分,大夥也不敢耽擱,趕緊的三三兩兩的往自己工作的田地里去。
很快,打穀場上面就剩下老左家人了。
李惠擔心的看了看自己閨女,又回頭看了看知青的方向,被左大成拉著走了兩步,這才滿腹心事的低著頭跟著左大成一起去幹活。
左水生看著徐鳳霞兩口子還在拉拉扯扯的,氣道,“徐鳳霞,你要是不想幹活,以後人六的糧食也不給你分了。這事兒我還是能做主的。”
平時這個徐鳳霞不來幹活,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就過去了。可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自己下臉,他可不能忍。
徐鳳霞平時雖然潑辣。不把左水生放在眼裡,那也是因為左水生不和她較真。可左水生要是正較真起來,她也不敢真的硬抗。
只能咬著牙,狠狠的瞪了眼左單單,左單單回了她一個鬼臉,氣的她差點兒當場發作了。
還是被左紅軍下了力氣狠狠的拉了一把,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你幹啥拉著我。”下了打穀場,徐鳳霞氣紅了眼道。
“都是一家人,你鬧啥?”左紅軍不耐煩道。
徐鳳霞起的叉腰,“啥叫我鬧,我就說一句話,你看老二和老三咋對我的。你也不看看,你那兩個兄弟就是一條心,誰把你放眼裡了。我好歹是個大嫂,我還一句話都不能說了。也就你這個實心眼的,才把他們當兄弟疼。”
左紅軍一聽,抽菸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煙。
他媳婦這話說的沒錯。甭管咋樣,他都是大哥,可老二和老三可都沒把他放眼裡。
見他沒說話,徐鳳霞又咬牙道,“我不管,等找到機會,我就提分家的事兒。”
“這家,必須得分。”
打穀場上面,左單單正邊幹活,邊哼著小曲兒。
昨晚上知道要來幹活後,她已經做好了艱苦奮鬥的準備了。沒想到今天分的活會這麼輕鬆。就把麥子攤開了曬,不停的翻著就成了,順便把曬好的麥子給脫粒。這工作雖然很繁雜,但是不用出啥力氣,對於她現在來說正合適。
旁邊幾個女知青可就沒她這麼輕鬆了。都是第一次干農活的。這些麥稈都有些扎手,脫粒的時候,免不了把手都要劃幾個小口子。
幹了一會兒,就覺得渾身不舒坦了。
蘇雪看了看手裡被割的小口子,眼睛委屈的紅了紅,看其他人還在埋頭幹活,她瞄了眼正哼著小曲的左單單。似乎做了決定一樣,小步小步的往她那邊挪了過去。
“左單單同志,我看你們屯裡人對你們家挺維護的啊,你們不是成分不好嗎,咋大夥都還對你們這麼好?”
第11章
左單單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就看到蘇雪那張憔悴的臉蛋。在這四個女孩子裡面,蘇雪和那個叫劉莉莉的女孩無疑是長的最漂亮的。
和劉莉莉的嬌媚不同,蘇雪是那種明亮的美麗。膚白眼大。以現在的審美觀來說,蘇雪這種無疑是討人喜歡的。
要不是上次看到蘇雪吵架,還帶著一股嬌蠻,連左單單都比較喜歡這種人。
不過現在……
“我們屯裡人好唄。這有什麼奇怪的。”左單單敷衍的說了一句,回過身繼續幹活。
她不大想搭理蘇雪。而且這問題她自己也想不通。
原主的記憶裡面,有關左家屯的記憶很單薄。因為李家的關係,她總覺得自己成分不好。又受到母親李惠的那種逆來順受的心態的影響,原主也慢慢的變得寡言少語,即便心裡對李惠有些怨氣,也只是埋在心裡,從來沒說出來過。
在原主少得可憐的記憶中,似乎一直認為左家屯的人在排斥她。然而左家屯的人表現出來的又完全不一樣。
就拿李惠這事兒來說吧,李惠的成分不好,就算嫁人了,多少也會受到一些影響。可是出了左紅軍丟了大隊長的位置之外,似乎也沒受到其他的影響。該幹啥就幹啥。
左單單自己也感覺到,左水生這個大隊長也沒針對他們家。
左單單心裡覺得奇怪。如果左家屯的人壓根就沒有在乎李惠的成分,那為啥左紅軍會認為是因為李家,才丟了大隊長的位置。而老太太對李惠這個兒媳婦,包括她這個親孫女也一直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