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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龍氏知道元寧不擅女紅,只督著她繡完基本的繡件,便放過了她,蓁蓁院上下才算鬆了口氣。
婚期定的是五月十二,元寧在坐立難安地過了一個月,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
元寧是縣主,正式婚書是由禮部題請,出嫁這一天,禮部也派了一名官員穿著吉服過來主持婚禮。
龍氏一直擔心元寧嫁的不如元慈風光,卯足了勁給元寧攢嫁妝,臨了一清點,反比元慈當初還多了十抬嫁妝,跟著元寧過去的丫鬟婆子雜役廚子也足足三十人,陣仗著實嚇人。
天還沒亮,元寧就被叫了起來。
梳洗、妝扮、更衣……龍氏一直在旁邊陪著,時而喜不自禁,時而淚流滿面,元慈、元惠和元淳都在房中陪著她。每個人都輪流上前跟她說著話,元寧一邊應著,一邊安慰著她們。她倒不覺得傷感,嫁得又不遠,那宅子裡只住了她跟陸行舟,想什麼時候回家就什麼時候回家。
待到吉時將至,聽到外面有人高喊了一聲:“新郎到了。”
喜娘忙為元寧蓋上了紅蓋頭。
外面熱鬧得不得了。
陸行舟帶了常雲和幾位同榜進士進府迎親,元禎、元康還有謝檀帶了一撥親眷在門外阻攔。元慈在屋裡一個勁地說:“別讓他們輕易進來。”龍氏悄悄觀望了會兒,見他們著實為難得狠了,急忙在旁邊喊:“差不多就好了,別誤了時辰。”
等陸行舟闖過了門,便要接元寧上花轎了。
論理該元禎背元寧出去,只是元禎手臂受過重傷,如今雖然吃飯、寫字無礙,但大喜日子不敢冒這個風險,萬一手沒使上勁,新娘子滾下來了,那可就不好了。背元寧的任務,就落到了元康的肩上。
“阿寧,抓穩了嗎?”
元寧抱著他的肩膀,聽他這麼一問,突然使壞動了動,見元康紋絲未動,笑道:“穩了。”
元康背著她走出了蓁蓁院。
龍氏看著他們被喜娘和丫鬟們簇擁著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傷感地掉了淚。
元寧趴在元康的背上,耳邊是喧鬧的鑼鼓,隱約聽到母親的哭聲,心裡也覺得有些傷感。
“阿寧,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情景嗎?”
元康忽然開了口。
在四周的喧囂中,他的聲音像一股山間的清泉。
剛認識?
他說的應當是這一世的他和這一世的她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我記得,在流碧湖邊。”
“沒想到我竟然有背你出嫁的一天。”
“我也沒想到。”元寧亦是感慨的笑了笑,將臉頰貼在他的頭髮上,“不過,我真的好開心,有你做我的大哥。”
“我……也是。”
說話之間,元康便已背著元寧走到了盛府門前,陸行舟騎在汗血寶馬之上,看著他的新娘子坐上了他的花轎。
鞭炮聲一直不絕於耳,盛敏中扶著龍氏的手,看著迎親的隊伍漸漸走遠。
元寧坐在花轎中,到了此時,眼淚才終於落了下來。
陸宅離盛府並不算遠,走了兩條大街便到了。
陸行舟沒有雙親,師父泓遠也早已離世,但知道他要成親,泓濟大師從皇覺寺趕了回來,坐在了高堂的位置,受了他們的大禮。儀式過後,陸行舟牽著元寧進了洞房。
院子裡賓客不少,既有他的同窗,也有大理寺的同僚,一時之間觥籌交錯,甚是熱鬧。
元寧一進了屋便自己把紅蓋頭揭了。
今日聞了太多鞭炮的火藥味,早已經憋悶得不行了。
喜娘想開口阻止,柳兒連拖帶拉的將她弄了出去。
這府中的女主人是元寧,才不在乎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呢。
等礙事的人出去了,細葉和春風趕緊將元寧扶到妝檯前,將厚重的吉服和頭飾卸下。
元寧自己備了一套大紅色鴛鴦戲水的寢衣,換上之後才覺得身子稍松。
“姑娘,餓了嗎?”
元寧服了藥膳湯之後胃口漸漸好了,餓得極快。
上花轎之前絲絛就往她吉服里塞了一包酸棗糕,元寧吃了一路,因此覺得還好。
“有點渴。”
細葉忙把熬好的酸梅湯拿出來,給元寧倒了一杯。
等元寧喝足了,又將她扶到榻上,給她揉肩捏腳,這陣子她身子有些浮腫,今日又是坐轎又是拜堂的,早已酸的不行。
“這陣子,著實辛苦你們了。”
確實是難為她們幾個,一邊要精心伺候元寧的雙身子,一邊要欺上瞞下,若非她們得力,元寧早被龍氏揪到祠堂去了。
“我們不苦,只要姑娘好,我們就好了。”
細葉、春風連帶著絲絛都是喜氣洋洋。
今日元寧出嫁,她們心底的巨石總算是落了地。
雖然她們素知陸行舟對自己姑娘用心,但一個姑娘,未成婚就破了身子,還有了身孕,怎麼能叫人放得下心。
“這陣子我只顧著我的事,也沒問過你們的打算,今兒我才想起來,你們要有什麼打算,都告訴我一聲,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
上一世只有碧玉跟著元寧出嫁,絲絛、細葉、春風都是由龍氏做主婚配的。
聽得元寧這麼問,三個丫鬟都紅了臉,直說只想伺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