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陳瑔獰笑了一下,“這個可不好說,你長得這麼美,或許我永遠不會膩呢!”
“這話說出來,恐怕殿下也不相信吧?”
“這我確實不知道。”陳瑔的目光深沉似水,他定定望著元寧,良久,才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輕說,“我只知道,進了這間屋子的女人,從來沒有能活著出去的。這兒,就是我給你鑄的金絲鳥籠,周圍都是銅牆鐵壁,你的小翅膀,飛不出去!”
元寧的前世與陳瑔並無交集。
只知道他的“花鳥王爺”之名,以及京城裡的一段小道消息。
某一年的仲夏夜突然雷雨交加,有閃電自天而降,劈倒了陳瑔府中的一株百年老樹,那老樹倒塌,壓垮了院牆,工匠奉命清除老樹,卻在老樹下發現了十幾具腐爛的女子屍體。
只因王府院牆坍塌,牆外有人瞧見了,消息才不脛而走。
然而涉事的工匠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一段小道消息在京城中口耳相傳。
一種莫名的絕望侵染了元寧的心。
這一世,她也要成為那眾多無名屍體中的一具了嗎?
陳瑔見她神情忽然變化,恍若突然間沒了生氣,頓時有些掃興。
“別這樣嘛,若你表現得好,或許我會為你破例。”
見元寧毫無異動,陳瑔頓時有些怒了。
“不聽話是嗎?一會兒有你求饒的時候!”
陳瑔一手拉開了腰間的玉帶,搭在身上的大紅色外袍抖落在地上。
元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陳瑔歪著嘴,冷笑了一聲,便拉著她的雙手扶著她站起來,又牽引著她在榻上躺下,擺成一個動人的姿態。
他像欣賞名畫一般看著眼前的她。
白皙、瑩潤……越看越覺得喜歡,整個人亦隨之漸漸的熱起來。
“來,拉住我的肩膀。”
陳瑔說著,便攤開了元寧的手掌心。
不知怎麼地,元寧明明十指蔥白,手掌上卻有一塊黑斑。
陳瑔不禁皺起了眉。
他喜歡白璧無瑕的女人。
有瑕疵的女人,就仿佛缺了一個口的碗一般,哪怕再名貴,哪怕再稀有,也只是一個名貴而稀有的垃圾而已。
要扔掉這個女人嗎?
陳瑔不甘心。
盛元寧這樣的姿色值得他忍一忍這個潔癖。
他轉過眼,又欣賞起別處來。
然而不知怎麼地,明明方才還白玉一般的人兒,此刻像被投射了一塊陰影。
是因為屋頂的燈嗎?
陳瑔搖頭否定。
這間屋子裡沒有懸掛燈飾,只擺了若干燭台。
元寧身上的燈影很清晰。
但她身上的那些黑影越來越清晰。
陳瑔忍不住湊近了去看,甚至伸手去摳了摳那黑影。
摳不掉,就是她身上的。
陳瑔不知為何會有這般變化。
他不經意地抬起來頭,突然間看到了元寧的臉。
他的腿突然一軟,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
在他強忍著想要再看元寧一眼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地上狂吐了起來。
……
德誠堂後院。
陸行舟蹲坐在榻邊。
他一向站如松,坐如鐘,此刻他卻彎腰弓背,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指伸進髮絲。
元寧已經消失兩天了。
但他現在只能在這裡苦等。
自從那夜他在宮裡和榮國公府問詢過之後,就沒有再進宮,也沒有跟東廠的人聯繫。
“吃飯了。”有人提著食盒從外面走進來。
陸行舟沒有抬頭。
“放下吧。”
來人依言放下了食盒,但並沒有離開,一直站在屋裡。
陸行舟這才緩緩抬起頭。
是盛元康。
“還是沒消息。”陸行舟道。
天知道這幾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有多麼的艱難。
“沒消息也是一種好消息,”盛元康並不意外,“你先吃飯。”
聽他這麼說,陸行舟倒是笑了一下。
“你倒是想得開。”
盛元康打開食盒,將裡面的菜一碟一碟拿出來。
“不是我想得開,是我相信你的話。”
“什麼話?”
“那天你從宮裡回來不是說了嗎?你說阿寧肯定還活著。她活著,我當然想得開。”
陸行舟的目光一時有些凝滯,沒有言語。
他落座,拿起了筷子。
看他終於開始吃東西,盛元康也跟著坐下了。
因著擔心元寧,這兩天元康幾乎都在德誠堂打轉,常雲從陸行舟回來之後就沒了蹤跡,不知道去做什麼了。盛元康一直跟在陸行舟身後,他知道,這兩天陸行舟的日子並不好過。
“剛才東廠來人了,說他們廠公在雁池翻了個遍都沒找著阿寧,準備結案了。”
“嗯。”
東廠是否結案,與元寧的安危並無關係。
“阿寧的香囊都在那湖裡,雖然沒見著屍體,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她還活著。”
陸行舟放下筷子,輕輕舒了一口氣:“這是一種障眼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柔淑公主給她的香囊,就會認為香囊在湖裡,人就在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