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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這座小院,聞到這熟悉的香氣,前世那些無比猛烈的畫面更像是夢。
她自小就是家裡的嬌女,萬事皆如心意,十五歲嫁給狀元郎趙琰,婚後夫妻恩愛,卻不想他卷進了奪嫡旋渦,犯下通敵賣國的罪行,他逃了,自己身死大理寺,爹娘也被她連累得死於非命。
沒想到,再次睜眼,竟然回到了從前。
“趙琰。”
盛元寧輕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旋即閉上眼睛苦笑。
上天既然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也是老天爺覺得她前世選錯了路,
這一世,與他不要有瓜葛的好!
眼下她剛滿十歲,還是盛府嬌養的三姑娘,比起趙琰,更為擔心的,是府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堂姐盛元柔。
元寧病倒在榻上的這一個月,盛元柔日日都來看望她。
看著這個前世把自己一家置於死地的堂姐,元寧每次都恨不得拖著病軀撲過去,親手掐死她!
只可惜她在大病中,使不出一絲力氣。
或許,把盛元柔掐死,太便宜她了。
唯有讓盛元柔和自己一樣家破人亡、肝腸寸斷,方能解恨!
“姑娘,把紗簾放下再看吧!”絲絛見元寧又站在窗戶面前發呆,忙拿了一件青緞掐花的外裳給她搭上。
小丫鬟心裡愁得很,前幾日姑娘意外落水得了風寒,險些熬不過去,若是又吹著涼風可怎麼是好?
看元寧依舊盯著桂花樹不言不語,絲絛又道,“姑娘,要不我去院子裡剪幾支好的,裝在花瓶里,咱們坐在屋裡看,好不好?”
元寧回過神,見絲絛一臉擔憂,回過頭抿唇一笑,“好是好,不過我房裡的花瓶都不好看,咱們上大姐姐那去,問她要一個。”
大丫鬟碧玉端著果盤走進來,忙放下果盤,道:“姑娘寒氣入體,還是不要出門的好。若是有事,我去請大姑娘過來說話。”
大姑娘元慈是盛府的嫡長女,前世元寧最怕的人便是大姐元慈,並非姐妹感情失和,只因元慈是個才女,胸有丘壑,見識境界皆不是一般閨閣女子可比。幼時跟隨父親在書院長大,跟著書院弟子們一同習武,頗有巾幗氣概。
偏生元寧是個不學無術的,元慈見著了免不得要敲打一番。
元寧屋子裡的四個丫鬟,原本一個叫胭脂,一個叫翡翠,一個叫珊瑚,一個叫寶釧,元慈嫌棄元寧取名取得俗氣,元寧沒法子,只好從架子上拿出一本詩集,挑了一首《詠柳》,給四個丫鬟重新取名,這才過了關。
“不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元寧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厭惡。
碧玉見狀,轉身去柜子里取了斗篷,給她披上,正欲隨元寧出門,又聽到元寧說:“絲絛跟著去就行了。”
碧玉默然退回去,目送著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走出院子。
絲絛跟在元寧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覷著她的神色,咬了咬唇,終於壯著膽子問:“姑娘,碧玉姐姐做錯了什麼事嗎?”
往日姑娘最喜歡的就是碧玉,去哪裡都要帶著,有什麼事也都吩咐碧玉。
可這次病好之後,姑娘看碧玉的神情總是怪怪的,說不上討厭,可也絕對不親近,有什麼事,姑娘也是吩咐自己和別的丫鬟。
“碧玉讓你來問的?”
“是我自己想問的,”絲絛急忙搖頭,“姑娘,碧玉姐姐是真心為著姑娘的,這兩天她連飯都吃不下,一直掉眼淚呢!”
元寧的眉間閃過一抹冷意。
若不是重活一世,又怎麼會想到,最得她信任的碧玉,會在大理寺作偽證,指證爹爹也參與了謀逆?
這會兒元寧身子尚未痊癒,否則現在就要料理了她!
“姑娘?”見元寧出了神,絲絛又小心地問了一句。
元寧回過頭,沒好氣的看她一眼,絲絛立馬垂下腦袋。
絲絛做事一向毛毛躁躁的,做事沒有分寸,只不過因為是家生子,又沒犯什麼大錯,才一直留在身邊。
可在元寧前世落難的時候,只有早已嫁出府的絲絛還記得她這個姑娘,花錢打點獄卒,天天往牢里送熱菜熱飯。
身為下人,辦事妥帖、利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人心。
“你為什麼要幫碧玉問?”
“因為……碧玉姐姐對我好。”
元寧笑,碧玉對絲絛好,或許只是因為絲絛的娘是母親身邊得力的嬤嬤。
“絲絛,你懂得知恩圖報很好,可你要知道,在這個院子裡,需要你用心的人,只有我。”
絲絛再傻,也聽得明白姑娘話里的意思,紅了臉,忙說:“姑娘教訓的是,奴婢記住了。”
“昨日聽著院子外邊吵吵鬧鬧的,可是出什麼事了?”
“還不是大房那邊……”一談起這些事絲絛就來勁了,被元寧瞧了一眼才壓下聲音,“上月不知怎麼地大少爺中邪了,半夜不睡覺跑到房頂上大喊大叫的,已經鬧了四五回了。”
說著說著,絲絛又有些憤憤起來,“那天要不是大少爺發了瘋,怎麼會把姑娘推到湖裡去!姑娘在屋裡養了這麼久,大房那邊也沒人過來賠禮!”
大堂兄把她推到湖裡?
元寧記不起這樁事,醒來後身邊的人隻字不提,她還是頭一遭知道落水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