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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寧氣呼呼地轉過身,斗篷的帽子卻被他揪住。
她有些氣惱地瞪著他。
陸行舟說的不緊不慢:“你知道哪邊是南嗎?”
這句話算是把元寧問著了。
她要知道哪邊是南,至於走得南轅北轍嗎?
但她不想向陸行舟低頭,只能站在原地。
陸行舟自然是看出她在發脾氣,也不再激她,自往前帶路。
元寧跟著他,落後三四步。
說來也是奇怪,方才元寧走過來之時,幾乎沒遇到人,這會兒跟著陸行舟一塊兒,卻時不時就有宮女和太監從他們身邊路過。
陸行舟頓住腳步,回過頭看她一眼,仿佛在說:你方才真的沒遇到能問路的人嗎?
元寧只能當作沒看見,悶著頭往前走,很快便越過了陸行舟。
陸行舟自然馬上跟了上前,與她並排走著。
元寧生怕他取笑自己,於是先開了口。
“你平時都住在宮裡?”
“沒有,大書房的書好多都積了灰,沒個六七日整理不完,因此才留宿。”
難不成他先前真的只是在整理舊書?
哪有那麼巧合?
她又想起先前碰面的事。
“你……跟太子很熟嗎?”
若陸行舟也是太子一派的人,為什麼上一世太子被廢黜的時候,陸行舟並未受損。
非但沒有受損,在元寧的印象中,大理寺在亂局中反而非常的風光,連續抄了好幾個朝廷大員。其中就包括趙府。
“不熟,只是從小認識。”
聽著不像是實話,但元寧卻沒有去細想陸行舟的回話,陷入了上一世的回憶中。
陸行舟見她提起太子,想起了另一樁事。
“元寧,你還記得元宵節燈會上咱們遇見的那個人嗎?”
“啊?”元寧被他一問,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你是說趙琰?”
陸行舟的目光微微收斂,聲音亦沉了些,“你倒記得他的姓名。”
元寧道:“當然記得了,我跟他的妹妹趙琳相熟,上次在衛國公夫人的壽宴上一起坐著聽戲呢!”
“我記得,你當時沒怎麼聽戲,到處跑來跑去,差點撞了柱子。”
陸行舟說的,是他們第一次在衛國公府見面的情形。
元寧記得,那一次她在衛國公府沒頭沒腦的跑,是因為遇見的趙琰。
“你剛才幹嘛又想起趙琰了?”元寧問。
陸行舟其實已經不想再提這個名字,但既是他先起的頭,也不好不答。
“早上我在東宮,碰到了他。”
東宮?
上一世的趙琰就是堅決擁護太子的。不過,元寧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與太子一派走到一起的。
想到上一世那些慘澹的遭遇,元寧忽然想,要不要去提醒趙琰,不要卷進太子的紛爭呢?
雖然,這一世她不想再跟趙琰有任何牽連,但無論如何,她是不忍心見他去死的。
陸行舟側過臉,見元寧愁雲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情亦是落了下去。
兩人沉默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角門,謝蘊宜早已候在那裡,見元寧來了,立即迎上來拉住她的手。
“你跑去哪裡了?我都要去找人尋你了。”
“我迷了路,幸好遇到陸公子,他才把我帶過來。”
謝蘊宜點點頭,朝陸行舟微笑了下,便拉著元寧上了馬車。
“我從前可真沒看出來,這陸行舟還是一副熱心腸呢!”上了馬車,謝蘊宜便一臉驚訝的說。
元寧還在琢磨趙琰的事,聞言便笑了笑:“陸公子是面冷心熱,雖說看著不近人情,但實際上特別肯幫忙。”
謝蘊宜一臉的難以置信:“真沒看出來。”
“蘊宜姐姐,你剛才去見皇后娘娘,她說什麼了嗎?”
“姨母沒說什麼,只是可憐我罷了。”
“心疼你沒了太子妃之位?”
“是啊。”謝蘊宜的臉上滿是自嘲,“如今我走到哪兒,哪兒的人都心疼我。也就這麼幾日的功夫,我好像就成了全天下最可憐的人了。剛才我去姨母宮裡,門口引路的小太監見了我,都是一臉的同情。早先在家裡的時候,娘勸我這幾日先別出門,我還不信,這會兒出來了,我算是懂娘的意思了。”
元寧忙拉住她的手,“不是太子妃又怎麼樣,你還是衛國公府的嫡女,哪裡輪得到那些人來同情。你若是因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反倒是遂了他們的意。你就偏要出門,到處走到處看,告訴他們,你就是真的不在乎!”
“哈哈,阿寧,你說的真好。我真喜歡聽你說話!”謝蘊宜被元寧說通,頓時又笑了起來。
馬車先送元寧回府,元寧同謝蘊宜說好,若是之後有機會能去萬壽宮探望哥哥,再來接她同去。
元寧揮了揮手,與謝蘊宜道別,下了馬車。
春風早已候在了那裡,等到元寧一進府門,便道:“姑娘,大少爺回來了,還在咱們院裡等你呢!”
元寧倏然一驚,“大哥回來了?”
“嗯,”春風忙不迭地點頭,“回來半個時辰了,細葉給他奉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