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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夫人聞言,竟坐不住,一拍桌子起身,怒斥道:“你這孽子,當真是反了,早知會生出你這等不顧家風忘乎所以的畜生,當初便掐死你卻好!好!你既如此鐵骨,我便成全你,來人,帶二公子去祠堂內,打上五十藤鞭!敢手下留情者,你們知道下場!”

    月娥聞言,便急忙自敬安懷中掙出來,雙膝一跪,也跪在地上,說道:“夫人,我願去了舅府!請勿責罰侯爺。”敬安轉頭瞪她,說道:“你敢!”月娥咬一咬唇,顫聲說道:“你是笨蛋麼,打上這麼多,你果真就半死了!到時候我……”敬安亦小聲說道:“這些算什麼,你未免太小看我,連這些兒也挺不過去,我妄為你的夫君。”

    雖則此刻是性命攸關之時,敬安同月娥兩個四目相對,綿綿低聲,一個有心維護,一個誓死抗衡,卻無比旖旎情纏。

    雖然是壓低了聲響兒細細的說,然而堂上太靜,眾人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謝夫人望著在下兩人,嘴角一動,卻仍不動聲色,旁邊東炎靜靜看著這番,忽然開口說道:“母親。”

    謝夫人轉頭看向東炎,淡淡說道:“你想如何,莫不是也要替他求情?”東炎說道:“孩兒怎麼敢。”謝夫人說道:“這還罷了,我以為我生的兩個,都是不懂事的,倘若你也跟他一般,我也沒什麼指望,自什麼都不必再說,就自己去祠堂,一頭撞死在列祖列宗之前,卻也乾淨。”

    東炎聽了這話,便跪地,說道:“母親容稟,敬安雖有錯,卻也是因我監管不力之故,是以我不敢替他求情,只叫母親,把這五十藤棍,分二十給我,不然恐他受不住。”

    謝夫人聞言便怒道:“住口,你是想同他合謀,將我氣死?”敬安也說道:“大哥,你不必如此!”東炎並不看他,只求著說道:“母親……”謝夫人冷笑說道:“好,你們兄弟情深,也罷,你若甘願領,那就你二十,他五十!你們覺得如何?”

    敬安急忙說道:“母親,大哥向來舉止端莊,毫無失儀之處,何況今日幸虧他及時勸阻,不然那安了舅已被我打死,為何卻無功反而有過?母親要處罰,只對我一個就是了。”

    謝夫人聽到這裡,才又冷冷說道:“我以為你是脂油蒙了心,糊塗到底了,沒想竟還有三分人心!既然如此,就帶他去!”

    旁邊下人便欲來帶敬安,謝東炎見狀,急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請母親恩准,讓我親自動手,執行家法。”

    雪夜迷濛二心不定

    東炎自帶著敬安前去宗祠,月娥起身,跟到門口,身後謝夫人說道:“月娘留下。”月娥住腳,回身相看,謝夫人說道:“你跟我來。”月娥只好跟著進了內堂。

    到了裡屋,瑛姐捧了茶上來,謝夫人喝了口緩了氣,才望向月娥,說道:“方才那一場,可嚇到你了?”月娥猶豫了一會,只搖搖頭。謝夫人說道:“你既不說,必定是在心裡怪我了,只以為我狠心,要送你與安了舅。”月娥才抬頭看她。謝夫人說道:“那位了舅爺是有名的殘暴成性,倘若送了你給他,又有什麼好下場的?壞了你的性命,卻是我的業障了,是以我不過是說說罷了。”月娥抬頭問道:“夫人果然是說說而已?那麼侯爺……”

    謝夫人說道:“至於敬安,你別怪我,我卻要狠狠地打他一頓才罷,敬安先前雖然胡鬧,但行事卻有章法,此次不知是如何了,竟然動手打了安了舅,我原也說過,此事本來我們占著十分的理,那安了舅在老侯爺忌日如此胡來,出去外面,一告一個準兒,雲天謝府又不是尋常人家,如此一來,連皇后娘娘也護不住他。然而被敬安打了他一頓,如今那人或許無賴,只說被敬安打得重傷,動不了身子,你也知道,敬安的拳腳厲害,真箇兒出了什麼事也是有的,倘若安了舅有個三長兩短,皇后娘娘一怒之下追究起來,皇上再護著我們也無濟於事,敬安更是討不了好,因此我先要發落一番敬安,稍後在皇后跟前說起來,也好辯白,你可明白?”

    月娥想來想去,說道:“原來如此,但……”謝夫人說道:“原先我故意說要送你出去,也是為了試探敬安之意,如今他的心意你也看明白了,我自己也明白了,想必東炎也是明白的……如此一來,對你同敬安,卻是大有好處,東炎雖然固執,但畢竟兄弟情深,此番親手打過敬安,必定心頭不忍,敬安以後再同他求同你之事,也許會有轉機也說不定。我如此說,你明白了罷。”

    月娥點頭,說道:“原來夫人是如此苦心。只不過,我怕侯爺受不住……”謝夫人說道:“他受不住受得住,東炎有數,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叫東炎親自去了。”說著便笑,說道,“你如今放心了罷?”月娥說道:“是我想差了,愧對夫人。”謝夫人說道:“無事,所以我同你說通了便好。”

    月娥告退了,回到東院,此刻夜幕降臨,未免坐立不安,不知敬安如何。晚飯也沒有吃,到了晚間,地上的小哈忽地弓身站起,望著外面低低地叫,月娥正在發怔,聞聲心突突跳,外面小葵進來,說道:“娘子,侯爺派人來了!”月娥略微呆了呆,又急忙問道:“說是怎樣?”小葵說道:“侯爺說今晚上有事,不能過來了,叫娘子早些休息。”

    月娥一怔,想了想,問道:“他如今在哪裡?”小葵說道:“聽聞在屋裡歇著。”月娥點了點頭,對著一盞燈恍惚看了半晌,外面風吹糙動,都叫她疑神疑鬼,勉強想要看書,呆呆地對著本書,只盯得字都飛舞,卻不知寫些什麼。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月娥說道:“小葵,你們夫人下手可真是狠呢。”小葵面色一動,卻不說話。月娥喃喃說道:“倘若是我的兒子,定是不舍的如此打的。”小葵忍了忍,終於說道:“娘子,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月娥一呆,轉頭看她,小葵一抖,急忙低頭,說道:“是婢子多嘴了。”

    月娥問道:“小葵,我來了這許多日子,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如何,我可是個多話的人?我只當你身邊最貼心的,我對這府內眾人,一竅不通,只指望著你,倘若你知道些什麼,切勿瞞著我,好麼?”小葵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娘子……其實,其實奴婢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先前侯爺也是被夫人打過的。”

    月娥皺了皺眉,說道:“卻又是為何?”小葵說道:“也不知道為何……有時候侯爺舉止失當,或者玩鬧太過,就會打上一頓……不過那是侯爺小的時候,後來就漸漸不曾打了。”

    月娥問道:“那大公子如何?也被打過麼?”小葵說道:“這倒不曾聽聞,不過大公子自小就穩重不惹事的,不似侯爺玩鬧,所以該不會打。”

    月娥聽到這裡,便又問道:“說來我有一事不解,明明是你們大公子出色,怎地卻是二公子襲了爵位呢?”小葵搖搖頭,說道:“這個婢子也不明白,只不過……記得二公子承爵的那一日,府內很是轟動,大家都在偷偷地說,還聽聞……夫人先前也因此事大發雷霆呢。”

    月娥想了想,又問道:“的確,我看大公子人又好又不鬧事,卻勝二公子良多,真是奇事,不過,不論是大公子還是二公子,都是夫人的親生兒子,誰承襲爵位也是一樣的罷。”小葵說道:“其實,底下的有些人也偷偷地這麼說,覺得老侯爺選了二公子之事,有些古怪,不光底下人,外面的人也在議論呢,然而卻是無法,因是老侯爺臨去之前,當著族中眾人的面叮囑下的,更無更改可能。”

    月娥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小葵便說道:“娘子,我瞧侯爺今日傷的不輕,不知現在會如何了。”月娥說道:“是啊……”小葵說道:“娘子憂心的話,不如過去探望探望?”月娥一怔,說道:“去探望他?”小葵說道:“是啊?我看娘子從入夜開始就心不在焉,必定也是想著侯爺的。”

    月娥低下頭,說道:“是麼……我……”

    小葵說道:“倘若打得太重,侯爺此刻定然是在捱苦的。”月娥嘆了口氣,又發了一會兒呆,聽外頭靜靜地,悄無人聲,終於問道:“小葵,去他房裡……不會有很多人見到罷?”小葵笑道:“不會的,娘子放心便是了。”

    小葵陪著月娥到了敬安居處,此地的丫鬟都是小葵舊識,見她來到,紛紛過來說話,小葵笑吟吟地說道:“侯爺如何了?娘子來探望他。”一個丫鬟說道:“可巧了,大公子如今也在裡頭,外面冷,小葵姐姐快扶娘子進來。”

    大家進了裡頭,果然聽得裡面房子,低低地有人說話,因此地靜,便聽得清楚。

    是東炎的聲,說道:“你也別怪母親,她是逼於無奈。”而後敬安說道:“大哥,我明白。”東炎又說道:“今日挨了這一頓打,可將你打的清醒些了麼?”敬安說道:“大哥……”東炎說道:“你還戀著她?紅顏禍水,自古如此,你今日為了她受傷,他日便可為她送命。”略微不悅。

    敬安的丫鬟便要進去通報,月娥伸手攔了,靜靜聽著,敬安說道:“大哥,若說為她送命,這事我卻早就做過了,並沒什麼稀奇的。呵呵……”說著便笑,笑未完,忽地一聲痛呼。

    東炎哼道:“活該,看樣子果然是不該手下留情,就該狠狠地打的你說不出話為止。”敬安說道:“大哥是最疼我的,我心裡知道,今日若不是大哥,我必去半條命。”

    東炎的聲略帶感傷,說道:“就算如此,你傷的也是不輕了。”敬安說道:“我雖傷得重,卻知道大哥心裡也不好過。大哥,我應承你,日後只好好地便是。”

    東炎頓了頓,說道:“你每次只是這樣說,吃多少苦頭卻都不肯回頭。”敬安說道:“我早就回頭了,大哥……我同月娘……”東炎說道:“先好好地養傷,別多想其他。”敬安沉聲說道:“大哥,今日你也見了,月娘為了我,也是不顧自己性命的。”

    裡頭好一陣的沉默,最後,東炎才說道:“你先歇著,我還有些事要做。”敬安叫道:“大哥!”

    外面月娥坐著,見裡頭帘子一掀,有人出來,一身素服,長身玉立,氣宇軒昂,正是東炎,只面上略帶憂傷悒鬱之色。

    東炎未料到竟有人在外面,頓時也驚了一下,停了步子,兩人四目相對,東炎眉頭微動,才轉過頭,視若無睹地徑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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