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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三身邊叫道:“侯爺,伏底身子!”說著腳步不停,向前帶路。敬安只好緊緊跟隨,趙三果然認得路,小心翼翼帶著敬安躲開那噬人的沙陣,走了一會,才見眼前清朗許多,縱然仍舊黃沙撲面,卻已經沒了先前那般兇猛了。

    敬安站住腳,心有餘悸,說道:“此地果然兇險異常,可怕可怕。”趙三點頭,說道:“侯爺千萬小心。”敬安回頭,卻不見自己的人馬,不由著急,說道:“周大他們人呢?”趙三說道:“侯爺請勿著急,周大哥聰明,必定帶人躲起來了。不會有事。”敬安點點頭,說道:“但願如此。”趙三說道:“如今是等著周大哥他們,還是向前?”敬安想了想,說道:“徐徐向前,他們自會跟上來。”趙三點頭,仍舊頭前帶路。

    走了一會,敬安問道:“這前方路還有多遠?”趙三說道:“再有小半段,就會見到一座祖帝廟,當初是鎮民建在此地,求祖帝爺幫忙鎮住風沙的,不料這風沙越來越大,於是鎮民也不常來祭拜修繕,便荒蕪了。”敬安點頭,說道:“幸虧你聰明,走了一趟路,就記得這許多。”趙三說道:“屬下也不知有一日,會帶侯爺前來此地。”

    兩人沒了馬匹,走的極為艱難。趙三伸手將腰間的水囊取下,問道:“侯爺要不要飲一口?”敬安說道:“本侯暫不口渴。”趙三便仰起脖子喝了幾口,重新蓋上蓋子,小心擰好了。才又說道:“侯爺定是奇怪為何我隨身帶著水囊?”敬安說道:“為何?”趙三說道:“只因上次那一場護送,屬下親眼見有人因為缺水而乾渴至死,才知道這黃沙地,乾的厲害,人在此半個時辰不喝水便受不住,死相悽慘,屬下心有餘悸,所以日後無論去何處,都帶著這個水囊。”敬安嘆說:“若不是親臨,真不知這黃沙地如此險惡。”趙三說道:“正是如此,然而侯爺為了那姚娘子竟不惜以身犯險,倘若姚娘子知曉,必定感激。”敬安微笑,走了片刻,趙三說道:“侯爺,我們這一趟似乎尋的正對,這裡應有人經過。”

    敬安不解,趙三便說道:“侯爺看這白骨,似被人踩斷,斷口還是尖銳著,可見是新鮮斷的。”敬安說道:“果然那幫賊人將姚娘子帶了此處。只不過,不知他們有何企圖?”趙三說道:“聽聞此地有一幫馬匪,必定是聽了姚娘子絕色,所以前來搶人。”

    敬安冷笑,說道:“他們敢當街搶人,聲勢不小。敢招惹到本侯頭上來,卻是自尋死路。”趙三點頭,說道:“若是能夠順利追上去,將姚娘子安然救回才好。”敬安望著趙三,忽然緩緩說道:“趙三,你果然忠心體貼,你跟了我多久了?”趙三一怔,說道:“兩年。”敬安說道:“唉,當初我將你從京城花花之地帶到此處,你可怨我?”趙三眉頭一動,急忙搖頭,說道:“侯爺說哪裡話?”敬安說道:“本侯也沒想到,自己竟會來到如此苦寒之地,如今想來,都是靜瑗那賤-人惹的。”

    趙三面色微微一變,繼而說道:“靜瑗小姐……也是因為對侯爺,這個,說不清對錯……”敬安望著他,說道:“其實,我當初也不過看她還有幾分姿色,又有點小才情,才略對她假以顏色,不料她竟以為我對她有意,自己撞個沒趣,想不開尋死,跟我又有何干?”

    趙三聞言不語,微微低著頭,牙關緊咬。敬安伸手遮擋撲面的黃沙,兀自恨恨說道:“那賤-人自春-心動了,被我羞-辱,尋死不成又沒了臉,自去出家當什麼尼姑,工部侍郎那個老不死的,竟然在聖上面前告我個勾-引的罪名,害得本侯跑到這裡吃沙子,有朝一日本侯回去了,卻要勾搭勾搭那小尼姑,讓她作出些傷風敗俗的舉止來,氣死那老烏龜才和我的心。”

    說著轉頭看向趙三,說道:“你以為如何?”

    趙三悶頭走著,雙拳緊握,敬安微笑說道:“想想怎麼折騰那小尼姑,才覺得心好過了些,本侯如今吃多少黃沙,回頭就讓她吃多少本侯的……”他邪里邪氣還未曾說完,趙三忽然轉頭,腰間鋼刀剎那拔出,沒頭沒腦,向著敬安當頭劈過去。

    敬安一扭身閃過,喝道:“趙三,你瘋了不成,這是做什麼?”趙三雙目血紅,叫道:“當初是你出手引誘靜瑗小姐,此事我看得清楚明白,你勾她上手卻又將她丟棄,才逼得她尋死出家,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想對她不利!”

    敬安緩緩說道:“跟你又有何關?還不快快將刀放下,莫非你要犯上不成?”趙三手中提著刀哈哈大笑,說道:“謝敬安,你死到臨頭還在做夢,犯上?我做夢也想著要犯上!今日我便替靜瑗小姐報仇。”

    敬安驚道:“原來你早有預謀?莫非你同靜瑗有一腿?”趙三厲聲喝道:“靜瑗小姐天人一般,誰敢冒犯?只有你這登徒子,才不將她放在眼裡。”敬安嘖嘖說道:“什麼天人一般,你可知這天人一般的小姐,在我身下是如何浪-叫不已的?”

    趙三聞言,長吼一聲,縱身躍起,刀光雪亮,向著敬安身上劈過去,敬安閃了開去,才說道:“你為了靜瑗想要設計我,那姚娘子也是你找人擄走的?”趙三虎目圓睜,說道:“不錯,你害了靜瑗小姐,如今我便毀了你心上的人。”敬安聞言笑起,說道:“心上的人?趙三,你跟隨我也有段日子了,難道還以為我會對誰上心?那個村婦,不過是我閒來無趣逗引著玩兒的,就跟當初逗引靜瑗一般,你就是毀她千個百個,又跟我有什麼相干?”

    趙三握著鋼刀,手不停發抖,說道:“假如你不曾放她在心上,又怎會為了她以身犯險,隨我進入此地?”敬安這才緩緩收了笑容,冷冷說道:“假如不如此,又怎麼會讓你以為自己得了計,露出你的本相原形來呢?”

    趙三猛地倒退一步,說道:“你……你是說……你早就懷疑我?”敬安目光極冷,說道:“我倒是沒有懷疑到你身上,只不過那黑松林的事情,我一早就覺得古怪,那些匪徒本是烏合之眾,怎會那麼知道進退,同我打起游擊?我按捺許久,就是想看看他們背後是何人。”趙三啞然。

    敬安望著趙三,說道:“黑松林之中並無他們的巢穴,他們卻能在那作惡良久,可見必定在別處有長久駐紮之地,當初我火攻黑松林,竟有大批匪徒向著此地逃來,其實,他們並非是想自尋死路,而是想返回巢穴,對否。”

    “你猜的沒錯,”趙三面色驚疑不定,兀自鎮定,又問道:“只是,你為何會懷疑到我身上?”敬安一笑,說道:“我原先真沒有懷疑到你身上,只是猜測自己身邊恐怕有jian細,還不肯確實是哪個……是你自己按捺不住,捉了姚娘子,又非要引我進入這黃沙地,如今我只用三言兩語,就逼得你忘了形,現了身,你說此時此刻,我不懷疑你,懷疑誰?”

    趙三呆怔,片刻才又說道:“莫非……你先前為了姚娘子著急,只是……假裝,你只是利用姚娘子之事,將我引出來?”敬安笑道:“你還是有幾分聰明的。趙三,如今本侯也不給你假裝,——你跟我良久,雖然因為靜瑗之事想報複本侯,然而靠你自己,絕對不會指使動那麼多的山賊野寇,何況你本來也膽子不大……事到如今,你若是能供出指使幫忙你的是誰,我便饒你一命。”

    趙三不回答,想了一會,終於笑了笑,自嘲說道:“謝敬安,我知道你向來卑鄙無恥,沒想到竟還是低估了你。”敬安說道:“低估了本侯的人,向來沒有好下場。”趙三說道:“你當真對姚娘子一點情意都無?”敬安說道:“誰理會她?可笑你自以為是。”趙三面如土色,卻看著敬安,說道:“我原本以為你……哈,果然是我自以為是,以為你這樣的人心底也會喜歡上一個人。如此也好,只不過可惜了姚娘子。”說著,便轉頭,看了祖帝廟一眼。

    敬安不動聲色,說道:“事到如今,你將背後助你的人說了,還可回頭。”趙三說道:“回頭?回頭又是哪裡?你當我會相信你會放我一馬麼?”敬安面色一冷,說道:“你是冥頑不靈了?”趙三長嘆一聲,說道:“謝敬安,動手吧。”

    敬安見他固執如此,便不再相勸,探手按住腰間的長刀,他平日用劍,上陣用刀,只為殺戮痛快。今日出外,便又配了刀,當下殺心起,手一動,將刀抽出,說道:“趙三,念在你曾服侍我一場,本侯就送你個痛快。”

    趙三知道謝敬安武功超群,原本也打算將他引到祖帝廟,大傢伙兒一同將他解決,卻不料,這樣兜了一圈,卻是謝敬安的計策。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當謝敬安的長刀擱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趙三望著那冷冽的刀鋒,似想起離開京城那一日,在城郊燕兒寺外,他偷眼看那靜靜站在玉蘭花下的那人,白色的玉蘭花盛放在她的周圍,那人淡漠的臉色,也白的如玉蘭花相似。

    如今他只是痛恨自己,當初為何膽子不肯大一些,上前一步,同她說一句話,什麼也好。

    果然謝敬安說的沒錯,他本來膽子就不是很大……

    “還不說麼?”眼前的人,冷冷地看著自己。趙三微微一笑:“你想殺就殺……只不過,侯爺,我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敬安問道:“你想說什麼?”趙三看著他,說道:“姚娘子就在祖帝廟中,侯爺你此刻去,或許能趕得及救她,但你若是去,就必死無疑。”

    敬安目光一沉,說道:“你是想用激將法,讓本侯前去?”趙三淡淡地看著他,望著這人好看的臉,竟又能想到靜瑗小姐的模樣,何其古怪,分明一個是魔王,一個如仙子。

    敬安笑道:“在你心中,本侯真的有那麼傻麼?情痴?可笑!”手中的刀用力向前一切,只聽得“噗滋”一聲,鮮血飈出。

    趙三面朝天倒下,血滋滋流出來,很快被身下黃沙吸個乾淨。敬安將刀一揮,幾滴血珠墜入地面,敬安淡淡說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要恨,就恨自己沒有本侯聰明,也沒有本侯絕情!”

    敬安站住腳,回頭看一眼黃沙中隱約可見的祖帝廟。目光幾番閃爍。終於在嘴角露出一個譏諷冷峭的笑,低頭看了看趙三,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用力向下一揮。

    危難時相扶相持

    話說月娥被那兩個賊徒逼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趙驢兒便欲硬上,將月娥雙腿兒一扯,輕輕扯到跟前來,雙手便要撕她的衣裳。月娥又怕又羞惱,一張臉纖眉擰著,唇兒也被自家咬的殷紅,眼睛裡不知是淚還是方才的水,水汪汪的欲滴出來,又是可憐又是可愛,嬌嫩嫩的似一朵花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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