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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位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東海王”惟妙惟肖,毫無破綻。再加上韓常文,屈懷信幾員親信重臣擁戴,絲毫沒有人懷疑。
說著這個消息,程巍苦笑。東海王還是他親手處死的呢。
東海王是有替身的, 袁蘿之前就知道,在避暑行宮叛亂的時候, 東海王就藉助替身偷天換日,自己暗中離開。
但這個替身韓常文這些重臣心腹肯定知道, 從來沒見過主君沒了, 就將一腔忠義投注在替身身上的啊!
東海王並無子嗣,也沒有兄弟。是什麼支撐著他們違逆朝廷也要鋌而走險的?
袁蘿滿心的疑惑,終於在錦麟司數日探查之後, 得到了答案。
東海王謀逆之後,封國取消,領地併入朝廷,國庫也被清空。朝廷派了專人去清點國庫財產,解押上京。袁蘿為了防止有人中飽私囊,還專門派了好幾撥人核對數目。
大概就是因為管得太嚴了,那些想著趁機撈一票的刑部官員發現沒有了下手的機會,不甘心白跑一趟。竟然將手伸到了東海國的臣僚富商身上。
打著追索東海王餘黨的旗號,私設刑堂,將不少權貴富豪人家勒索地家破人亡,怨言四起。
在終於搜刮滿意之後,這幫豺狼帶著滿載而歸的財貨,準備離開東海國,返回京城交差。
結果剛走到徵城,夜宿驛站的時候,欽差大臣,堂堂刑部侍郎被人割了腦袋。
這是十幾天前發生的事兒。據說下手的人是被這個混帳欽差逼凌破家的家族遺孤。但錦麟司呈上來的分析,這件事的背後,似乎有韓常文等司空彥死黨的影子。
一個家破人亡的孤兒,怎麼可能悄無聲息摸到重兵防守的欽差大臣的院落里?
韓常文此人曾是司空彥的謀主,為當世大儒,智計百出,當年司空彥在京城步步為營,多有他的襄助,上次東海王宮變失敗時,他正好不在京城,被逃過一劫。刑部下了海捕文書,卻一直沒有逮到人。本以為他潛逃海外了,沒想到竟然膽敢返回領地,搞風搞雨。
徵城正好駐紮著原本一支王府親兵,負責護衛城池,欽差大人死在這裡,根本責無旁貸。眾人一合計,反正之後被朝廷問責也是個死,左右都是死,乾脆反了!
當天夜裡將使節團屠殺了個乾淨,收繳財貨。
緊接著“東海王”返回兗安,更讓眾人有了主心骨,堂而皇之舉起叛旗。
……
袁蘿看完整個過程,氣得半死。
雖說這一場謀逆,有東海王餘黨從中作梗,但郝侍郎等人的貪婪也是主因。
而郝侍郎正是刑部尚書王內榮的心腹親信,那些被收繳的財貨,很多都被運送到了京城,填充到了王家的庫房裡。
“天涼了,該讓王氏集團破產了!”最終,袁蘿惡狠狠地吐出了這句話。
王氏府邸內。
寬敞富麗的大堂中,七十二根兒臂粗的明燭燃燒著,將四周映照得恍如白晝。
在諸門閥中,王氏素來以豪奢著稱,只看眼前這些燈燭便知一二。外頭包著細軟的金箔,繪製成雲蛟騰風、猛虎出谷等細膩的花紋,每一根都是價值不菲的工業品,卻也只是片刻照明的消耗品。
大堂之內,王尚書端坐寬敞的椅子上,堆滿肥肉的臉一抽一顫,都是怒氣。
“這幫東海國的反賊逆臣,朝廷開恩,饒他們性命,竟然不思悔改,恩將仇報,還要繼續謀逆。”他聲音滿是殺念。
幾個親信站在堂中,也跟著大罵這幫叛逆。全然忘記了,當初東海王上門拜訪時候眾人諂媚奉迎的姿態。
世子王玉堂道“可是父親,今次兗安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韓常文等人舉兵所列的罪狀,其中之一就有大肆刑獄,逼凌良民……”雖然沒直接點出王尚書的名號,但也差不多了。
王尚書陰沉著臉“前幾個月收到了銀兩可都藏好了?”
“已經安排船隻,快船運回南方的本家,過兩日就能抵達了。”
王尚書點點頭,“將銀子收好,船也先不必回來,痕跡收拾乾淨就好。”反正郝侍郎和使節團都已經死光了,沒有了證據,誰能查到他頭上。
又吩咐道“再給本官起草一封奏摺,就是要求朝廷對叛賊嚴懲不貸,重兵圍剿的那種。”
眾人商議著下一步動作。
門客之一的彭越明靜默地聽著,終於忍無可忍,開口提醒“大人,刀兵之危近在咫尺,還有時間討論奏摺嗎?”
大堂內間沉寂下來。
王尚書臉色更陰沉了,“越明你如此危言聳聽,是為何故?”
彭越明鄭重道“大人,從東海國所獲銀錢數額巨大,帳目必定遮掩不住,錦麟司只要查探就可知曉此事。”
一個門客反駁道“遮掩不住又如何?沒有真憑實據,難道朝廷還能無端給門閥世家定罪嗎?”王氏是天裕的頂級世家之一,不遜於韋氏。上次韋氏干出造反的事兒,都只是交出了一半權利,明哲保身。他們王氏此次說到底,不過用人失誤,貪墨了點兒銀錢,能有什麼大事?
彭越明朝著高座上的王內榮拱了拱手,語重心長“大人所思固然很好,但臣聽聞,朝中貴妃行事,素來肆意妄為,未必肯忍下這口氣。而且此一時彼一時,經歷祭天祈雨一事後,貴妃在朝野聲望大漲,已經不是當初面對韋氏的情形。依屬下所見,此番就算沒有罪證,也難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