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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親衛統領嚴擎天低聲勸道:“王爺,不如先暫且休息,我們已經奔出京城百里,追兵趕不上來了。”他們走得非常突兀,只怕這個時辰宮中還茫然不覺呢。
司空彥想要開口,卻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臉頰潮紅。猶豫之下,只得同意護衛的建議。
幾十名護衛立刻下馬,在一棵大樹底下支起了簡易的小帳篷,讓主子入內歇息。
司空彥進了帳篷,跌坐在墊子上,幾乎爬不起來。
他性格好強,其實剛才在馬上只是勉強支撐,此時一口氣鬆懈下來,幾乎暈厥過去。
坐在墊子上調動內息,等到體力稍稍恢復,他立刻吩咐左右。
“收拾東西,立刻啟程。”
嚴擎天勸道:“王爺,還是再歇息片刻吧。”實在司空彥臉色太難看,這模樣勉強趕路只怕要大病一場。
司空彥扶著他的手站起來,“我無事……”
話沒說完,突然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王爺,有追兵!”
***
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袁蘿帶著隊伍利箭般飛馳而過。
凜冽的寒風颳在臉上,刀子般生疼。袁蘿感覺喉嚨發乾,但身體卻並不疲憊。她之前就覺得原主體質好,沒想到好到這種地步,不愧是深山長大的。
幾名精通追蹤的侍衛牽著半人高的大狗,分辨東海王一行逃離的方向,奔波半夜,終於在一處丘陵拐道處將人截了下來。
遠遠望去,幾十名王府護衛簇擁著一頂小帳篷,在潔白的雪地中分外明顯。苗子方帶著先到的侍衛,已經跟對方打了起來。
當中一個人騎在馬上,容色俊美,正是司空彥本人。
雙方人手差不多,局面陷入僵持,司空彥眼見去路被攔下,幾次衝突都無法出去。焦急之下,臉色更加難看。
嚴擎天護在他身前高聲喝罵道:“爾等行刺王駕,是要謀反嗎?”
苗子方喝道:“嚴兄休要胡言亂語,我等不敢冒犯王爺,只是王爺如此倉促出京,未免引人疑惑。”
“本王什麼時候出京,豈是你們能管的?”司空彥臉色難看。
苗子方道:“王爺走得再著急,也應該向皇上辭行才好,不告而別,非君子所為。”
司空彥冷笑:“那你今日攔截本王,可有皇上的聖旨,無端攻擊宗室,可是犯上謀逆之罪。”
袁蘿開口道:“正是宮中皇上召見王爺,苗統領才會雪夜急行,前來邀請王爺返回宮中的。”
脆生生的音調傳入耳中,司空彥吃了一驚,抬頭望去,這才看清楚苗子方身後那個纖細的身影是誰。
在眾人驚詫的視線中,袁蘿策馬上前,沉聲道:“王爺走得這麼著急,讓朝中文武聽了,還以為皇上虧待了王爺呢。”
司空彥臉色刷白,他萬萬想不到,袁蘿竟然親自前來追他。
袁蘿看著他的臉色,繼續道:“王爺這狀態,只怕也不適合繼續趕路吧。”
嚴擎天緊張地看了自家主君一眼,出逃失敗固然懊惱,但王爺的身體也確實難以支撐了。
袁蘿擺手,圍攻的侍衛都退了下來,雙方恢復了沉默的對峙狀態。
片刻的時間,雪越下越大,道路上,樹枝上都掛滿了雪。
袁蘿繼續道:“王爺若要一意孤行,我等少不得冒犯一二了”
嚴擎天湊近了司空彥:“王爺……”
司空彥陰沉的視線掃了袁蘿一眼,若不是因為這一場大雪,怎麼會功虧一簣。
他翻身下了馬,板著臉吩咐道:“本王也正好走累了,既然要接本王回京城,去準備馬車吧。”
袁蘿鬆了一口氣,真刀實槍打起來,兩邊都不好看。
苗子方吩咐身邊的兩個侍衛。不多時,就從附近的驛站里取來了馬車。
司空彥上了馬車,看到袁蘿策馬立在馬車邊上,依然臉頰紅潤,神采飛揚,心中一陣惱火。
“深夜離宮,貴妃娘娘可有皇上的聖旨?”
袁蘿衝著他笑了笑:“王爺想要聖旨,本宮回頭就給你寫一張,咳,讓皇上給你寫一張。”
司空彥臉色一窒,突然又笑道:“若讓皇上知曉,娘娘如此盛情,雪夜親自前來追尋本王,不知會作何感想。朝野上下聽聞了,又會作何感想?”
袁蘿從敞開的車窗望過去,司空彥正斜倚在座上,懨懨地沒什麼精神,一張嘴卻還是不饒人。
袁蘿才不會受他這點兒挑唆,微笑著道:“王爺人品貴重,真要有隻言片語傳出,皇上和諸位大人縱然不相信我,也會相信王爺的。”
自己這個奸妃的名聲早就傳開了,倒是東海王,朝野上下都稱讚清貴溫雅,謙謙君子的,跟自己組團刷名聲,怎麼看也不值。
他臉色陰測測的,還要再說,袁蘿不耐煩地道:“王爺身體這般嬌弱,還是多休息的好,話說得太多也傷精力。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本宮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說完一揮手,大隊人馬開始啟程返回。
司空彥被她噎得慌,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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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人返回京城,袁蘿沒有將人送回東海王府,而是果斷地直接將人塞進了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