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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的異樣終於引起對面女孩的注意,也跟著將目光轉過來。
樹叢後頭,袁蘿和善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應該打個招呼。
沒想到她剛抬起手,兩個妃嬪像是見鬼了一般,尖叫起來,轉身就要跑。
這是壞學生見到教導主任的反應嗎?袁蘿的手僵在半空。
身後的四喜反應比主子更快,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帶著另外兩個侍女老鷹抓小雞般就將兩個宮妃逮住了。
押回袁蘿的面前。
四喜殺氣騰騰問道:“娘娘,這兩個賤婢如何處置?”
袁蘿看著在四喜和幾名侍女挾持下,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兩人。
她該說什麼?
來人,將這兩個賤婢拖下去賞一丈紅!
咳咳,還是算了。已經決定洗白了,不如就從眼前開始吧。
對著兩隻小雞仔一般瑟縮的宮妃。袁蘿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開啟她洗白大業的第一步。
“你們叫什麼名字?”
她自問語調已經儘可能柔和,表情也足夠善良了,可收到的效果卻瞠目結舌。
一句話還沒問完,左邊那個宮妃慘叫一聲,身子一軟就暈倒在地上。另一個雖然沒有直接暈倒,卻也抖如糠菜。
袁蘿忍不住懷疑,難道自己穿成了史前巨獸,食人恐龍?
旁邊四喜還在火上澆油:“娘娘,這兩個賤婢如此無禮,奴婢這就打爛她們的嘴。”
袁蘿嘆了口氣:“還是算了。”
四喜立刻順杆兒道:“娘娘剛剛病癒,聽不得這些嘈雜聲響。那奴婢帶人將她們送去慎刑司。保證您再也見不到這兩個礙眼的狗東西。”
左一個賤婢,右一個狗東西,四喜不過是自己身邊一個女官,這樣辱罵妃嬪合適嗎?
還有這毫無技術含量的暴力毆打,傳說中宮斗大戲裡的笑裡藏刀,明捧暗諷,煽風點火,針鋒相對……
袁蘿感覺,一切宮鬥文的常識仿佛都在遠去。
最終,她看著地上的兩個妃嬪,“算了,將人放了吧。”看兩人模樣不過十四五歲,放到上輩子只是兩個初中生罷了。
四喜詫異自家娘娘的寬宏大度,但想到之前娘娘為下人求情的事情,也並不覺得很意外。
還醒著的宮妃顫聲說著謝恩的話語,命侍女抬起同伴,麻利兒地滾了。
袁蘿望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心情複雜。
四喜摸不准她的態度,低聲道:“娘娘若是覺得氣不過,不妨將她們教訓一番。之前胡貴人暗中辱罵您,娘娘說她口出污言穢語,應當戒口,然後就命令女官將她的嘴巴用針線縫合,此後果然人人引以為戒。”
用針線將嘴巴縫合……袁蘿震驚,脫口問道:“那怎麼吃飯喝水?”
四喜解釋道:“娘娘恩賜,允許其三日一吃飯,吃完飯再縫起來,終歸餓不死她。不過她自己畏懼罪責,沒幾日就投繯自盡了。”
袁蘿一陣惡寒。這種折磨人的手段,比什麼宮鬥文裡頭的每天抽耳光打板子惡毒多了。剛才那兩個小妃嬪怕成那樣,不是沒理由的。
四喜又道:“這竇美人和劉才人也都是寒門出身,便是打死了也沒什麼的。”
袁蘿再一次感受到自己這個貴妃的囂張跋扈,等等,寒門出身的打死了也沒什麼,那麼世家出身的呢?
“世家豪族出身的,有皇上在,也不會讓娘娘您吃虧的。”四喜小心翼翼說著。
這話說得委婉,袁蘿還是聽明白了,門閥世家出身的妃嬪,她也不好隨意打殺,需要用曲折迂迴點兒的手段來折騰人。比如虐待她身邊侍婢,剋扣飲食,精神折辱什麼的。
一場小風波,袁蘿也沒了散步的心情,準備打道回府,突然卻又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她們說的沈公子是誰?”剛才那兩個妃嬪嘀咕自己,主要是在為這個人鳴不平來著,而且自己剛醒來的時候,從皇帝口中也聽過這個名字。
四喜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慌亂,言辭閃爍:“沈公子好像以前是宮中的樂師,呃,奴婢也不清楚。”
這種態度,一看就沒有這麼簡單啊。
“那他為什麼被關入大牢?”
“這個……奴婢聽說……”四喜滿頭冷汗,支支吾吾:“沈東流公子以琴藝聞名,娘娘賞識人才,將他召入宮中。上次娘娘跌入水中,就是因為去聽他的琴曲,皇上因此遷怒,下令將人關進了慎刑司里。”
袁蘿又問了幾個問題,從委婉的回答中,她很快推測出了真相。
這個沈東流,是京城小有名氣的一位翩翩佳公子,還在樂坊教琴。似乎生得非常好,然後被原主給看中了,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看中,把人給弄進了自己宮中,威逼利誘,奈何這沈東流也是個有骨氣的,硬是不肯低頭。
袁蘿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麼情況,原本以為自己拿的是蘇妲己的副本,怎麼又變成了賈南風的副本!
把人關進琴房請教琴藝連續幾個時辰不出來什麼的,半夜說有心事睡不著突然將人召入寢殿彈奏什麼的……
袁蘿突然想起自己醒來之後,司空霖曾經問過她,那個沈東流怎麼處置?
原來那不是一道送分題,而是一道送命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