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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弈沉默地搖搖頭,就在袁蘿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顧弈低聲道:“是我的二姐。”
袁蘿回憶了一下原書劇情,顧良勇有五子一女。
這位唯一的女兒嫁入了與顧家交好的一戶寒門官宦人家,在顧家出事之後將其休棄,顧二小姐回了娘家,勉力撫養顧家第三代的兩個小豆丁。流落市井,貧病交加,苦熬了兩三年就撒手人寰了。
不過如今顧家罪責並沒有上輩子那麼重,也沒有背上勾結北戎的罪名,應該不會那麼慘了吧。
“二姐前幾天去世了。”顧弈一句話讓袁蘿大吃一驚。
“怎麼可能?”話一出口袁蘿就感覺不妥,連忙補充道,“令姐可是出了意外?”
“照她夫家楊家的說法,是聽聞了父親出事的消息,憂慮成疾,因此病逝。”
扯淡啊,上輩子顧家更慘烈,名聲掃地不說,中間還傳來了顧弈死在流放路上的消息,都不見顧二小姐憂慮而死。
袁蘿略一思忖就知道其中關竅。上輩子顧家背著戰敗加投降的名聲,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所以楊家名正言順將顧二小姐這個叛賊之女逐出家門。而這一輩子顧家只是衰微,沒有背上叛逆的名聲,楊家反而不好休妻了。因為貧賤而休妻,那是勢利小人的行為。楊家清白讀書人家,怎麼能幹這種自打耳光的事兒呢。所以只好讓顧二小姐“病逝”了。
顧弈低笑著:“其實二姐性情剛毅,遠勝我們這些兄弟,只是眼光不好,只顧皮相,非要嫁那人。”
袁蘿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顧弈說這些的時候,語調和神態都很平靜,更讓人感到一種壓抑。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他垂著視線,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一切光彩,抿起的唇帶著倔強,又帶著脆弱,好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狗。
袁蘿腦海中突然浮起一段往事。小的時候,她放學回家,路邊有一個廢紙箱,裡面傳來可疑的聲音,小女孩小心翼翼湊過去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隻小狗。
大概是什麼人家不想養了,扔出來的吧。
正下著雨,小東西盤成一團,躲避在角落。聽到頭頂的聲音,抬起頭。晶亮的眼睛濕漉漉的,望著自己。
那眼神,又悲傷,又茫然,像極了眼前這傢伙。
“對不起。”袁蘿脫口而出。
顧弈一愣,忽而笑了:“是卑職先提起了這些事,壞了娘娘的興致,怎麼敢當這句對不起。”
袁蘿溫聲道:“你那日在湖邊是祭奠令姐吧,被我驚擾。”
“一時忘情,違逆宮規,本就是我不對。還讓娘娘受驚了。”顧弈低頭道。
身份有別,兩人沒有在書房久留,很快回了前殿。
顧弈出了門,袁蘿客氣地送他到了院子裡。
一前一後走著,突然旁邊樹叢傳來一陣詭異的窸窣聲。
袁蘿嚇了一跳,兩次落水,她有點兒草木皆兵了,立刻跳到顧弈身後,警惕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顧弈皺起眉頭,低喝了一聲:“誰!”
樹叢後的聲音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靜。
顧弈走上前,袁蘿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也快步跟了上去。
顧弈提起刀鞘,往發出詭異聲音的樹叢里一撥,一個小東西從裡面滾了出來。
袁蘿頓時睜大了眼睛。
這是……一隻小狗?
第20章 兇案
還真是一隻毛色純黑的小奶狗,看模樣不過一兩個月大小,大眼睛圓溜溜的,格外可愛。
這種月齡的小狗是不具備殺傷力的,袁蘿蹲下身,立時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她這才注意到小狗的後腿和背部都有傷,而且傷勢不輕,血淋淋一片。
顧弈站在旁邊,心情有些複雜,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之前在侍衛所門外看到的那隻小黑狗,這么小的狗,又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能一路爬到這裡來。
活下去的欲望,就這麼強。
顧弈俯下身,不顧髒污,將小狗抱了起來。
“怎麼會有一隻狗?”袁蘿詫異地問道。宮中有些野貓,是妃嬪或者宮女棄養的,但是絕對沒有野狗,因為野狗容易傷人,宮中定時清除。
“是從侍衛所那邊爬過來的。”顧弈言簡意賅將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哦,那你要帶回去吃掉嗎?”袁蘿問道。
顧弈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我開玩笑的,一隻求生欲這麼強的小狗,若是吃掉,太不人道了。”
“不過它的傷挺重的,再不救治只怕要撐不住了。”
“我那邊有金瘡藥,只是……”顧弈欲言又止。
袁蘿明白他的顧忌,總不好抱著“食材”返回侍衛所,讓同僚看見不好解釋。便體貼地道:“先將這小東西送到房裡吧,不然真要凍死了。”
兩人進了內殿,袁蘿火速從座椅上取了個半新不舊的墊子來,鋪在銅爐邊上,顧弈將小狗放上去。
顧弈很快離開去取藥,袁蘿蹲在銅爐邊上,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小黑狗。
其實她是有點兒怕狗的,記得三四歲的時候,她被鄰居家的大黑狗追著咬了半條街,直到她把手裡頭的烤腸扔下才逃過一劫,從此之後對狗這種生物就有種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