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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帚自珍!一個掃帚只能用來掃一個屋子,但如果借給別人,教給別人,可以製作千千萬萬掃帚,掃千千萬萬屋子……
“娘娘心胸倒是比臣想像的更寬廣。”連延秋笑道。
他笑起來的模樣,尤其這種目光中含著亮光的模樣,更顯眉目秀美。從這個角度看去,真的跟沈東流有點兒像呢。
袁蘿只覺得那個念頭藏在心裡頭如同一隻活潑的小貓,抓心撓肺的。正想著該怎麼開口試探,連延秋先開了口,平淡地問道“娘娘今日在曲江池,非禮顧少將軍了吧?”
話題斷崖式轉變,袁蘿一口茶沒咽下去,劇烈地咳嗽起來。
連延秋走到她身後,不緊不慢地拍了拍“娘娘冷靜?”
要讓本宮冷靜就別說這種出格的話啊!!!袁蘿抬頭瞪著他。這傢伙一臉淡然的表情,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很過分嗎?算了,之前他還建議自己將沈東流金屋藏嬌來著。
袁蘿挪開視線,“這只是本宮一點兒私事,你不必記掛。”
“娘娘的這點兒私事,臣並無興趣,只是此事關係社稷傳承,臣不免要多問兩句。僭越之處,請娘娘恕罪。”
袁蘿一怔。連延秋繼續說了下去。
“皇上年齡漸長,始終沒有子嗣也說不過去,娘娘將來可以擇心悅之人,誕下子嗣,也好安定朝野人心。”
說完,他笑了笑,“顧少將軍是個挺合適的選擇。”
袁蘿嘴角微抽,喂,你前一陣子對我接近顧弈不是非常不滿嗎,還說什麼有些狗是會咬人的,怎麼現在又變成“是個挺合適的選擇”了?這是自己打臉吧。還是說顧弈的人格魅力這麼大,連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也折服了。
突然又想起,原書之中,好像連延秋還真挺欣賞顧弈的,最初幾次北疆立功,原主貴妃娘娘聽聞是顧良勇的餘黨,不想提拔,還是連延秋堅持,才有了“蔡雲衡”在北疆的青雲直上……
拋開這點兒雜念,對連延秋這番話,袁蘿只覺得彆扭。
這傢伙真的對皇權,對皇室血脈,沒有絲毫敬意。之前韋丞相和韋曦,就算已經將皇位視作工具一般了,也不像他這般赤、裸裸毫無遮掩的。
自己是個穿越者,有這個念頭也就罷了,他好歹是這個時代的人,又是咸寧帝的心腹,如此混亂皇室血脈,難道不覺得……
等等,若連延秋真是那位曾經的狀元郎,作為天驕之才,學富五車,卻被逼入宮為奴,隱藏身份,對司空皇室還有那樣的忠誠嗎?
袁蘿挪開視線,神情不動。
“皇上尚且年輕,提督不必心急。”
連延秋也沒有再堅持這個話題。兩人略談了些北疆的事務,很快告辭離開。
袁蘿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浮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自己跟顧弈片刻之前的事情,剛剛返回宮中的他就已經盡數知曉。
兩人目前合作還是非常愉快,但隨著自己權柄增大,將來若有衝突之處,他會甘心只當一個輔助者的角色嗎?
出了門,連延秋返回自己居住的閣樓。
書房之內一如走之前素淨敞亮,連擺在軟榻邊的棋盤還是之前的半部殘局。
程巍進來稟報這大半年的錦麟司一應事務。
連延秋坐了下來,捻起圓潤的墨玉棋子,一邊聽著程巍的稟報,偶爾提起幾個問題,重點都在袁蘿的幾次新政上。
聽完稟奏,連延秋笑問“這段日子跟隨在貴妃身邊,有什麼看法?”
“貴妃娘娘比之前……大有長進。”程巍思忖再三,用了比較保守的說法,但還是忍不住贊道,“大事果決,小事縝密,遇變亂冷靜,臨大事從容,而且辦事極有見地,常常能另闢蹊徑,獨具一格。”
連延秋笑了一聲,他身在天閣關,也每隔五天收到一次錦麟司密報,對袁蘿臨朝以來的種種舉動瞭若指掌。
“看來貴妃娘娘這半年多真變了很多,讓你對貴妃的態度也變了。”程巍雖是宦官,卻自負才學,頗有三分讀書人的清高脾氣,以前對狠辣跋扈的貴妃表面尊敬,實際上卻不以為然。
程巍乾笑了一聲,“娘娘也有很多沒變的地方,比如還是那麼喜歡錢。還有,就是對顧少將軍一如既往的關心。”
說到這個話題,程巍忍不住問道“提督不是一向反對娘娘沉迷顧弈此人嗎?為何今日要建議娘娘……”
“少年情義,最是熱切,誰能擋得住呢?再者,皇上終究得有個孩子。”
連延秋捻起盤中的棋子,淡然說著,“娘娘若生子,將來這個孩子便是繼承人,從血脈上來說,不可留下後患,顧弈此人也算合適。”
程巍心中一寒,霎時明白連延秋的意思。
這是要去父留子了。他不再多說,低頭告退了。
第77章 宴席
第二天到了朝會上。不出袁蘿預料之外, 針對此次新科進士的分派,朝堂上引發了劇烈的爭執。
世家之間雖然也存在內鬥, 比如王氏謝氏為首的江左門閥和韋氏為首的東山門閥長年不和, 但面對打壓寒門士子上, 所有勢力空前一致。
“皇上, 娘娘, 這些新科的毛頭小子,雖說文章做得花團錦簇,那都是紙上談兵, 治國理政可不是做文章, 若是貿然將他們派去重要的官職上, 只會誤了大事。君不見戰國時候,趙括兵法大家,指點江山,雄辯滔滔,真干起活兒來……”譚博瀚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