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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不合規矩!”他身為外臣,怎麼能與妃嬪如此親密接觸。
“剛才你我同居一室,寬衣解帶就合規矩了?還有你脫我的鞋子就合規矩了?”袁蘿板著臉喝道。
顧弈無語。
“規矩二字,本來只是束縛人的框架,活人豈能被這種東西綁住。你只要心裡頭清清白白,何必在乎這些。”袁蘿心情極度煩躁。雪花落在身上,她感覺身體冰冷,手腳酸軟,腹部疼痛難耐。
相似的言語勾起了深遠的記憶,顧弈有剎那的失神,但很快醒悟。
依然固執地拒絕“娘娘自己能走,就不該如此軟弱。”他胸口有傷,接下來極有可能還有刺客,必須保持體力。而貴妃看著精神尚好,並無大礙。
軟弱你妹啊!
袁蘿心頭怒火湧起。
“要不背我走,要不你自己離開。”袁蘿冷靜地給了兩個選項。她是真的不能走了,表面上看著還好,但小肚子疼得要死,腿幾乎沒有了知覺。
顧弈沒有理會她,自己跳了過去。在對面等了片刻,卻不見袁蘿跟過來。
他只好又返回,從石頭上落下來,就看到貴妃站在石頭底下,聽到風聲,猛地轉過身,仿佛是不願意被他看見臉孔。
不會是哭了吧?顧弈升起了這個念頭,不禁一陣恐慌。對女孩子的眼淚。
他別無他法,只能老老實實蹲下,“你上來吧。”
袁蘿倒是沒哭,但真的眼圈發紅,主要是疼的,小肚子越來越痛……
看著俯身的顧弈,一口氣憋在胸口,如果是李婕妤,這傢伙根本不用她吩咐,早就主動背她了,對自己就這般冷淡。還拿什麼規矩來搪塞。
想錘他兩拳,但再憋氣,袁蘿也不會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她乖乖趴上去。
少年的後背帶著熟悉的溫熱感,小肚子終於暖和些了,痛疼的感覺卻並沒有多少緩解。萬惡的刺客,非要在這個時候動手,真想回到紫宸宮,喝上一碗紅糖水,抱著一個小暖爐……
袁蘿抱住顧弈的脖頸,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挑選了一個讓自己舒服點兒的姿勢。
卻不知道這個姿勢對顧弈來說是一種折磨。
嬌軟的身軀幾乎毫無間隔地緊貼在後背,還不老實地蹭來蹭去。她暖暖的呼氣吐在自己耳廓上,有種痒痒的酥麻感。偏偏背後那人還不消停,低聲說著“那些刺客是哪裡來的,等本宮端了他們的老巢,一個個都要千刀萬剮……”
雖然說的是狠話,但她的音色甜膩帶沙,帶著蜜糖般的誘惑力,讓人聽著酥軟心動。顧弈忍不住想到之前侍衛們偷偷議論的。貴妃的聲音嬌軟動人,聽著就跟喝了醇酒一般讓人臉紅心跳……
明明後背的人的重量不沉,但顧弈卻覺得壓力很大。
袁蘿說話不停,她現在必須依靠著這些話,來維持自己的清醒,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感覺自己昏昏沉沉。
大約聽得久了,耳邊漸漸習慣起來。顧弈忍不住想起那個春末的夜晚,第一次陪著那個人出宮的日子。
她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腳步都不穩了。他只好也背起她來。
在自己背上,她也嘮叨個不停,說出的話又新奇,又可愛。
想著那個溫馨的身影,原本紛亂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一瞬間,顧弈有種詭異的錯覺,仿佛自己正在背著那個人,一路奔逃,面對未知的前路……
他甩甩頭,強迫自己打消這個詭異的念頭。
不止一次將貴妃與那個人重合了,這種念頭,只是在褻瀆記憶中的身影。她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縱然這個人是與她血脈相連,一模一樣的姐妹,也不可能替代她。
精神漸漸平靜下來,冷不丁又有一句話鑽入耳中。
“你胸口疼嗎?”
顧弈身體一僵,沒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半響,回道“已經不疼了。”
他說的是實話。因為過度寒冷,再加上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胸口的疼痛漸漸變得遲鈍,已經察覺不到了。
袁蘿將頭埋進他肩膀,“對不起,我剛才沒有注意到。”少年受了傷,應該是在下落的途中受的,還有之前替自己運功,也消耗了不少功體,所以才斷然拒絕背她的提議。
走到如今,顧弈的呼吸頻率也開始凌亂粗重,她知道,少年也瀕臨極限了。
“這一趟辛苦你了。”
“職責所在罷了,娘娘非學武之人,自然察覺不到。”
聽著公式化的回答,袁蘿浮現苦笑。
這一趟可真是狼狽啊,刺客是從哪裡來的,還真是抓住了個好時機,肚子好疼啊……慢慢地想著,意識越來越迷糊。
顧弈從一塊巨石上躍下來,奔波大半夜,天邊已經泛起亮光,腳下的山道漸漸消失了,前面豁然開朗,遠遠可見零星的房舍坐落在坡地上。
是一處村莊,終於有人了!顧弈欣喜,同時感覺,後背的軀體越發綿軟,抱住自己脖頸的手漸漸鬆開。
他大吃一驚,趕緊拉住袁蘿的手,然後俯身將人放下。
轉過身去,就看到袁蘿臉色慘白,雙眼緊閉,竟然是昏迷了過去。
顧弈大為驚慌,此時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他匆匆將人打橫抱了起來,然而手伸到袁蘿腿部,卻感覺黏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