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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旱情的持續, 朝廷還多次徵調天下聞名的佛道高人, 開壇做法,祈求上天降雨。可惜在頑固的老天爺面前,高人們一個個失去了神秘光環的籠罩, 灰頭土臉敗下陣來, 變成京城百姓嘲笑的對象。
七月中, 就在所有人放棄希望,認為只能聽天由命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件奇事。
貴妃前去城北皇覺寺中主持祭禮的時候,一座乾涸已久的枯井,突然間冒出了汩汩清泉, 水流清澈,連綿不絕。其上懸浮七色彩虹, 美不勝收。
這件事通過報冊的宣傳,廣為人知, 一時間茶樓酒肆議論的都是這靈泉的消息。還有不少人頂著大日頭趕去參觀, 回來一個個吹噓著神跡。
可惜靈泉三日而逝,消失無蹤。
但是皇覺寺的大師表示,感應到貴妃憂國憂民的誠意, 這三日靈泉送來了上蒼的神諭。
要真正求來大雨,必須是尊貴之人親自祈求才好,最好是皇帝和諸位大人。
於是,宮中便擇了個吉日,皇帝帶領群臣親自前去祭天祈雨。
消息一傳開,京城百姓議論紛紛。旱情開展以來,也不是沒有貴人祈禱過,都是禮部或者欽天監的官員,祈禱的主力還是以佛道兩家的神棍為主。這一次,皇帝親身上陣,還帶著文武百官,規模可謂空前絕後。
“聲勢倒是挺浩大的,但是真的能下雨嗎?大報恩寺的方丈大師上次帶領七十二高僧靜坐三天念經求雨,都沒求來雨水啊。”
“是啊,這老天爺不想下雨,誰的面子都不行。”
“不是說有神諭嗎?聽說那靈泉驟然現世,又忽而消失,正是上天預兆。”
“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看那靈泉也不過是他們東寺打井的時候湊巧挖到了,冒了幾天的水而已。”
“就是啊,皇覺寺的方丈大師自己求雨都沒成呢,還說什麼神諭。”
“那也未必,也說不定這一次能行呢,天子可是天命之人,龍體貴重,祈雨說不定真能感動上天。”
……
幾個書生圍著報冊,翻看著裡頭的消息。
袁蘿不僅在朝中公布了此事,還在報冊上大肆宣傳,一副信心十足,不祈求到上天降雨誓不罷休的模樣。
於是,在全京城的矚目中,這一場祈雨大典開始了。
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火辣辣的太陽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身上更是燥熱難耐。
為了這次盛大的祈雨祭奠,祈天壇專門進行了修整,將整個祭壇擴展,分列三層,足以讓眾多朝臣勛貴站立其上。而四周高懸著八面數丈高的銀帆,包裹整個祭壇,居高臨下望去,宛如一朵巨大的純銀蓮花,而一眾貴人就是一顆顆蓮子。
按理說,站在這個尊貴的地方,是一種榮耀,事實上也只有從二品以上的官員和二等候以上的爵位,才有立身此地的資格。
但如今站在寬闊祭台上的人,卻幾乎都恨不得將這份榮耀讓給別人。
無他,太熱了!!!
祭禮是容不得絲毫疏忽的,一眾朝臣勛貴都穿著厚重的朝服,只覺得衣服濕透了又干透了,整個人跟蹲在蒸籠里沒有兩樣。
最頂上皇帝和貴妃站立的地方好歹還有點兒陰涼,下面的大臣就是一堆被暴曬的鹹魚。
可憐眾位勛貴大臣苦苦支撐,雖然對皇帝祈雨這種行為很不以為然。但這是攸關天下蒼生的大事,任何人也不能露出輕視反對的意思。
只能滿心祈禱,這坑爹的祈雨行動能趕緊完結,回去痛痛快快洗個澡,喝上一盞冰梅湯……
烈日之下,袁蘿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轉過身,從最頂層的高台上居高臨下俯瞰眾臣,施施然開了口。
“今次祈雨,本宮是遵照神諭而行,為什麼遲遲不見大雨降臨呢?”
一眾勛貴朝臣正昏昏沉沉地熬著,突然頭頂上貴妃的聲音傳遞了下來。頓時一個個滿腹怨氣,什麼神諭,您老人家就饒過我們吧!
袁蘿不理會下頭那些鹹魚們的臉色,繼續道“本宮日前得到的神諭,此番對上天祈雨,一者,貴在身份尊崇,二者,貴在心誠則靈。如今天下間最尊貴的血脈匯聚此地,諸位大人都是國之棟樑,世代勛貴,身份之尊崇,已經毫無疑義。若要說有什麼缺憾,便是誠心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娘娘,我等俱都是誠心十足,絕無不誠心之人。”譚丞相沒好氣地說著。
貴妃娘娘這是餅畫得太大,氣勢張得太足。卻祈雨不成,自覺被打了臉面,所以想要甩鍋了!眾人齊齊升起這個念頭。
這個鍋他們可不想承擔。這一出大戲是你自己折騰出來的,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盯著,為此還連累的我們大太陽底下曬了個半死。成功了是你榮耀加身,失敗了,也應該你一個人擔著。
甚至有些人幸災樂禍,想著返回之後,是否該讓屬下散布點兒謠言,什麼勞民傷財,牝雞司晨,才導致上天發怒什麼的。上次袁蘿餵眾人吃蝗蟲湯的仇怨他們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心裡頭這樣想著,嘴上卻還是嚷嚷著,“娘娘明鑑,我等誠心,可告日月。”
“若能求來大雨,緩解災情,臣萬死不辭啊。“……
看著台下眾臣紛紛捶胸頓足表示自己的誠心。袁蘿似乎也被這莊重的氣氛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