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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蘿很快收斂精神,將注意力放到眼前。
這也是她留下顧弈的主要目的。
“收復京城需要兵馬,只是,苗子方他們還被困在陌城。本宮需要一個人,將這批兵馬接應出來。”
顧弈原本就有這個意思,立刻單膝跪地道,“臣願意領此任務,請娘娘下令。”
袁蘿又問道“有把握嗎?”
這一趟苗子方帶走了顧家軍的大部分兵力,留在顧弈手中的還不到兩萬人。而東海國叛軍匯合了北戎的兵馬,對陌城的鉗制極為森嚴。顧弈帶著兩萬兵,殺入敵陣,萬一沒法接應成功,反而將這批人搭進去就不合算了。
“陷落在陌城的都是臣的袍澤兄弟,也是將來光復京城,驅逐韃虜的主力,於情於理,臣總要一試。”顧弈也明白此行有風險,但是情勢危急,不能不去。
袁蘿苦笑,這也是她決心讓顧奕冒險的理由。苗子方手裡的兵馬對未來大局至關重要。
“若事不可為,你也不必勉強,及時撤退回來。”袁蘿還是叮囑道。
顧弈還沒有回答,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
“兩萬人是有難度,若再加上臣呢?”
袁蘿轉頭望去,竟然是韋曦從對面廊道走下來,快步到了她面前。
走到顧弈旁邊,韋曦單膝跪地“娘娘,上次臣請戰東海國,被娘娘拒絕,今次臣原再度請戰,請娘娘恩准。”
袁蘿露出意外的表情。
韋曦手中的金吾衛確實是精兵,但之前在朝議上,已經決定了由金吾衛護送朝廷勛貴和百姓遷移的計劃。這也是韋丞相為兒子爭取的,他不願意韋曦上陣對上北戎這種強悍的兵馬。
明白袁蘿的顧慮,韋曦果斷道“如今北戎兵馬尚未殺到,從京城到武靈還算安全,沿途護持的任務由地方府兵擔任即可。”
“你去而復返,韋丞相可知曉?”袁蘿盯著他問道。
韋曦抬頭望向她“父親那裡,臣自然會回去說明。”又補充道,“娘娘不必憂慮,父親也是深明大義之人,此番救援苗統領之事關係重大,攸關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他必會同意的。”
頓了頓,韋曦繼續道“而且今次請戰,也是彌補之前的失誤。上次前去追捕鍾煜,臣與蔡雲衡兵分兩路追擊,臣那一路空跑了一趟,蔡雲衡也無功而返。之後臣重新細查鍾煜留下的痕跡,發現他是從蔡雲衡的那一路逃走的。當時臣就有所懷疑,只是……”
韋曦苦笑,蔡雲衡的出身太過清白,他縱有懷疑,也不好直說,結果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顧弈身形微僵。
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因果。袁蘿看著跪地請戰的韋曦,有些動容。門閥勛貴之家,素來注重保存自己的實力,就像今次出城,其實各家門閥都豢養著為數不少的私兵,真齊心協力匯集起來,防守京城,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各家卻都第一時間選擇了出城逃亡。這個袁蘿也無法約束,就算強行徵調人馬,他們也不會齊心的。
作為勛貴中執掌兵力最強大的韋氏,韋曦卻原意選擇這條路,她確實意外又驚喜。
“有將軍兵馬,如虎添翼。本宮就在京城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
救援一事,宜早不宜遲。確定了雙方合兵出擊,第二天清早,顧弈和韋曦就各帶著麾下精銳出發了。
五萬兵馬迅速離開京城,往東部陌城殺奔。
兗安城內,東海王府中。
燈火通明的大殿內,絲竹歌舞的聲響混合著此起彼伏的祝酒聲,氣氛熱鬧喧囂。
高高的主位上設了兩個桌案。其中左邊坐著的是個文弱的青年,頭戴金冠,眉目俊美,正是“東海王”。他臉色慘白病弱,喝了半杯酒就咳嗽不止,國相韓常文立刻上前扶著他下去歇息了。
另一個桌後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五官刀削斧鑿般深刻,頗有威儀,一身赤金蟠龍親王服飾外頭罩著明光鎧甲,縱然是在酒宴中,也沒有脫下。正是此番領兵南下的北戎南院大王康儼。他是如今北戎皇帝的叔父,統攝軍政大事,權傾朝野。
走了主人,他絲毫沒有作為客人的謙遜。高舉酒杯,大笑著“今日與諸位共飲,是本王一大樂事,待再過幾日,想必就是在京城的乾清殿裡,與諸位共飲了,哈哈!”
殿中有東海國的文武官員,也有北戎的將領,自然是人人叫好捧場。
酒過三巡,一群衣衫單薄的美艷舞姬入內,翩然起舞,香風四溢,殿內氣氛更加熱烈。一群喝得半醉的北戎將領個個摟著衣衫不整的舞姬,醜態畢露。
趁著無人注意的空檔,蔡雲衡退了出去。
離開了熱鬧的大殿,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要將大殿裡的晦氣統統吐出來。
身後傳來一個秀雅的聲音“東海國的酒水,喝不習慣嗎?”
蔡雲衡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後面走近的身影。“酒是好酒,只是一起喝酒的人無趣,再好的酒水也乏然無味。”
彭越明,或者說鍾煜笑了起來“確實,一群野獸的吹捧狂歡,帶著讓人窒息的氣息。”
“這可是你們的貴客,這樣無理的言辭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