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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低呼:“程大人,怎麼樣了?”
轉頭看去,程巍面色慘白,扶著欄杆搖搖欲墜的模樣。
“陛下恕罪……臣,有點兒暈……”程巍無地自容。也不明白為什麼生死之間都毫無俱意的自己,一看下面螞蟻般的小人,就腿腳發軟。
袁蘿無語,程巍這傢伙,竟然有恐高症哎。
讓人將他扶到艙內,沒有了嘮叨的傢伙,在天上玩了個盡興,袁蘿才讓人打旗號將飛艇放下去。
興致勃勃跳下來,袁蘿重重賞賜了包括顧縝在內的幾位立下大功的研發官員。
袁蘿這次輕率的上天行為,引來朝廷一陣山呼海嘯的抗議,有的痛哭流涕皇帝不該這樣輕視自己安全,有的捶胸頓足認為此等載人升天之物是不吉之兆。但無論多少抗議,都擋不住這玩意兒在京城迅速流行開來。
製作完成的十幾個能上天的熱氣球,每天不知有多少好奇的官員貴族想要登上試一試,軍械司的大門都要被擠破了。
結果就是根本不必袁蘿壓制,隨著登上的人越來越多,抗議聲很快變小了。甚至在不久的將來,扭轉到另一個極端——沒登上過熱氣球的被認為是鄉下土鱉,或者沒骨氣的膽小鬼。
大概任何事物的革新,都免不了這樣的過程。
從天授二年的大號熱氣球開始,天裕的百姓進入了一個耳目一新的時代。
後世將這段歷史稱作天授之耀,認為是整個天裕朝從衰落轉向繁榮的關鍵點。這個繁榮並不僅僅是出現了一位中興明君所帶來的短暫的王朝復興,而是一整個國家和百姓的歷史性地騰飛。
這在歷史上是一個不解之謎。那個時間點上,天裕朝剛剛經歷了強大的外敵入侵,一度京城淪陷,險些滅國,卻在光復之後進入了神奇的復興。好吧,同樣的不解之謎還有北戎的滅亡,一個原本蒸蒸日上的強盛國家,突兀地折戟沉沙,滅國了。
後世研究這段歷史的學者,很多人喜歡用天命這個虛幻的詞彙來解釋。比如滅亡北戎幾十萬主力的神奇大水,比如宛如星辰般光耀當世的眾多文臣武將們。當然,最耀眼的還是那位光是血統身世就足夠讓後世無數歷史學家打破頭的女帝陛下。
關於女帝到底是咸寧帝的親生女兒,還是安泰長公主的千金,正反兩方都寫出了車載斗量的論文,每一篇引經據典,滔滔不絕,來支撐自己的觀點。可惜爭到最後,都沒有一個定論。
但無人能否認,這段復興的歷史,女帝陛下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這位女帝本身的經歷便是一段傳奇,從權傾朝野的貴妃到一代英明果決的君王,為後世留下了無數神話般的事跡,史冊之上窮盡溢美之詞,連篇累牘讚頌她的功勳,還有傳說中那光耀當世的美貌。當世和後世的無數人憧憬折服,也不禁納悶,這位才學廣博的女帝究竟是如何造就的。
大概正如她的年號一般,真的是龍女降世,天授之才吧。
不過對於生活在天授朝的百姓來說,時代的洪流悄然無聲,身處其中只是感覺新奇而已。
從能帶人飛上天去的熱氣球,到能將人清晰照出來的水銀鏡,還有種種吃起來美味的新鮮果子。
天下人皆知,新登基的女帝才貌雙全,寬仁清明,就是愛好比較特殊,喜歡各種新鮮東西,無論是農作物還是各色器械,為此還在工部設立了工器司,一旦有所發明,就算是平民百姓或者下等賤民,都可得官封賞。一時間不少民間工匠將此舉當作晉升之道。
很有些老成持重的官員認為這種風氣不好,奇淫技巧不可沉迷太過,但歷次獲得封賞的工匠,除了軍械之外,大多是農耕器械和紡織機器上獲得的,讓他們想找茬兒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藉口。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其中也不乏投機取巧的人,比如將一匹馬染成金色,宣傳這是瑤池仙馬,或者將魚肚子裡塞進去刻字的玉石,聲稱是上天預兆,對這些魚目混珠的傢伙,袁蘿下令一概嚴加懲治,幾次之後,想要利用這條道路走捷徑的人立刻少了。
除了這些,袁蘿還在民間推行了屯學的制度。
在這個時代,想要普及義務教育,是不可能的事情,財政會直接崩潰的,袁蘿就效仿了古代的屯兵制度,出台了屯學這個方案。
主要面對的是城中小商戶小農戶家的子女,原意送入學堂的,可以將子女送入教導。
學堂里所教授的不僅僅是四書五經這些東西,還有更廣泛紛雜的算學格物,而且女子也能進學,學習紡紗刺繡織布等技術,如果說各州郡的書院相當於後世的大專大學,那麼袁蘿所推行的這個屯學,相當於古代版本的技校了。大多數人一年半載後學到了一技之長,就可以畢業謀生。少數優秀的人才,可以繼續向上考學。
屯學的學子在課程之餘,也要耕種土地,經營產業,達到自給自足。在這個時代,如果無法做到收支平衡,任何良政都會變成禍害百姓的惡法。
屯學的收支平衡,一部分是靠著自己的田地和商品的產出,而另一部分,她準備用國債來解決。之前地方官府都有向富商借貸的習慣,但這種借貸很多都是有進無出,所以名為債務,實為捐助。袁蘿卻想要將這東西當做一個長期的行業來進行。所以一定要有借有還。這個“還”,可以將債務轉嫁給學堂里的人,以助學貸款的模式,學成之後的人必須為捐助之人工作一定年限。甚至將來百姓漸漸接受了這個制度,發現從屯學中出來的子弟有一技之長,能賺錢更多,而爭相將子女送入的時候,還可以收取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