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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在莘城那邊合圍,早已經在周圍幾處峽谷屯駐了精銳,等著將北戎的主力精銳狠狠撕咬一口。”
“沒想到,兵馬後撤到半路,卻聽聞了莘城周邊峽谷伏兵反而被伏擊的消息。”
袁蘿悚然一驚,“是有人泄露了顧將軍的布局。”
顧弈點頭,露出自嘲的表情“我們想著將計就計,沒想到北戎也想著將計就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終究是對方技高一籌,他們反而成了被算計的獵物。
袁蘿心亂如麻。顧良勇的布局不可謂不高明,卻敗得這麼慘。
這不是對方技高一籌能解釋的,而是赤、裸裸昭示著,大裕朝廷內部,與北戎那邊勾結的不止一家,才會將顧良勇這般精妙的布局泄露乾淨。
而這個真正泄密的人比之前的貴妃還要危險,必定是軍中大將或者朝廷棟樑,才有可能掌握比她這個實權貴妃更精準的情報。
“我曾經以為,是否是朝中貴妃窺破了父親的布局,將真正的密報泄露給北戎。不過回來見了那人一趟,打消了這個疑惑。”
“貴妃甚蠢,不可能有這種手腕。”
袁蘿覺得心口中了一箭,什麼叫貴妃甚蠢,你給我解釋清楚!
回憶之前跟顧弈的那場談話,自己表現地還算中規中矩吧!只是因為剛剛穿過來,不太熟悉情況。
“你為什麼覺得貴妃蠢笨?”袁蘿竭力控制情緒,讓自己這句問話顯得平靜點兒。
“我剛返回的時候,曾經有人襄助我入宮行刺,貴妃事後卻並未追究,她只怕還真以為邊關戰敗,是自己的責任。”顧弈搖頭苦笑,“從這種角度來講,她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棋子。”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讀者納悶,為啥隔著殺父滅族的仇恨,還能he,當然是因為這個了……
第52章 破滅
袁蘿強壓住自己異樣的神情, 緊張地問道,“真正泄密的人是誰,你有線索嗎?”
“沒有,不過有個猜測對象。”顧弈擱下酒杯, “追索一件事的起因,最好是看結果, 誰得到的利益最大, 誰就有可能是犯人。”
“父親身亡之後, 北疆的兵馬和指揮權都落到了奮威將軍鍾離竺的頭上, 他是韋丞相的妻弟, 兩家世代交好。”
他是懷疑, 顧良勇的落敗,還是門閥世家出手。想想確實合理。咸寧帝駕崩之後, 留下的寒黨就以顧良勇為首, 時不時跳出來扎眼。將顧良勇弄死,之後再分化拉攏打壓就簡單了。從此再也沒有了眼中釘。
“父親身邊的副將劉瀚音,日前也迎娶了門閥世家的一位庶女為填房。當初還是他鼓動我入宮行刺, 並了路線和聯絡之人。”說道後半句, 顧弈搖頭苦笑。
嗯,連安插的泄密之人也有了對象。袁蘿摸著下巴, 指使顧家唯一倖存的遺孤去將貴妃這個眼中釘拔除,借刀殺人之後,再滅掉顧弈,一舉兩得, 從此之後高枕無憂。這麼說來,顧良勇的身亡,還真可能是門閥世家的罪孽。
袁蘿竟然感覺一陣輕鬆,大概是一直壓在心頭的重擔——原主迫害顧家忠良的罪名,突然感覺輕了些。
雖然不能因此否定貴妃曾經的罪責,但終究讓她看到了一線嶄新的希望。
又想到,難怪顧弈那麼著急地要襄助左冰凡在北疆立下大功。如果這一趟顧家軍再不能翻身,只怕難逃被肢解的結局——要麼變成別人的狗腿子,要麼變成戰場上的炮灰。到時候,北疆真的要變成門閥勢力掌控的天下了。顧良勇和咸寧帝之前十幾年的努力付諸流水。
至於左冰凡為人如何,那是另一回事兒了。
“那你將來準備怎麼辦?”
“繼承父親的遺志,不僅是要驅逐韃虜,靖平山河。還有上一次戰敗的仇。是北戎的,也是幕後黑手的。”
“這麼多年來,門閥世家把持朝政,寒門子弟和平民百姓再難出頭,在邊關,需要流更多的血,才能換來功勞簿上簡單的一筆。父親努力了這麼多年,就是希望改變這個局面。他沒有完成的事情,我會接著努力。”
袁蘿仔細品味著這段話,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細緻。這不是一家一戶的仇恨,也不是一場戰役的廝殺,而是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指控。
大約少年也不能理解,如今他的言語,其實是一種社會變革的驅動力。
她笑起來,這一趟出門,真的來對了,太值了!因為昨晚風波而升起的疲憊和怨念一掃而空,眼前少年讓她看到了嶄新的希望,如眼前的月光般清透無垠,照徹山河。
“娘娘覺得,這個秘密下酒如何呢?”顧弈轉頭,笑著問道。
袁蘿笑著,眼神明亮“很好。”
清風吹過,她的憂愁仿佛跟著這呼嘯山間的風遠去了,顧弈的眼神也放鬆下來。
輪到蔡雲衡了。
“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秘密,不如說一段往事吧。”剛才顧弈和袁蘿說話的時間裡,蔡雲衡一直在沉默地喝著酒,將一壇酒喝了大半。
晶亮的眼中浮動著霧氣,仿佛已經有些醉了。
“一段大概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娘娘大概不知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