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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想要什麼賭注?”
“一個條件怎麼樣?勝利者可以對失敗者提出任何要求。”袁蘿偏著頭凝望他。
“可以。”連延秋爽快地答應了,又道,“既然設了賭局,也請娘娘這些日子不要擅自行動,安心在臣這邊住下。”
不等袁蘿拒絕,又道,“臣知道娘娘不喜此地,只是宮中危險,別無選擇。再者,按照娘娘所說,看我等狗咬狗,不也是一種樂趣?”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袁蘿還能說什麼,只笑了一聲,“那這段時日就叨擾提督了。”
講定了條件,她轉身想要離開。連延秋卻立刻叫住了她。
“娘娘且慢,臣的小樓雖然生人勿近,但也無法保證沒有刺探者,娘娘這般容貌不可外露,還是略作更改的好。”
他上前按住袁蘿的肩膀,推著她坐在梳妝檯前。然後俯身打開脂粉盒子。
凝視著袁蘿嬌艷的面容,他微笑著:“臣好久沒有服侍娘娘了,雖然知曉娘娘如今徹底厭棄了臣,但看在如今別無他人可用的份上,請娘娘勉強忍耐片刻吧。”
袁蘿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這張臉在宮裡確實不安全,無奈地閉上眼睛,任他施為。
片刻之後,連延秋一聲:“好了。”
袁蘿睜開眼睛,出現在銅鏡中的是一個眉目秀美的小宮女,跟原來的她還有三四分相似。連延秋並沒有上很濃的妝容,只是通過對眼角眉梢的細微調整,就讓這張臉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種從細微之處對容貌的改變,比普通的易容術更加實用。
袁蘿又想起一件事,連延秋當年詐死返回宮中,他容貌如此出眾,為何沒有人認出來呢?
對這個問題,連延秋倒是沒有隱瞞,坦誠道:“大概是因為那時候臣化了妝容吧。不是入宮之後,而是入宮之前。”
“臣少年時候因為生得太好,頗有些苦惱,而且結交之人多看重外貌,而非才華。”
袁蘿瞥了他一眼,心知肚明,恐怕不僅是看重外貌,還有些騷擾吧。
“臣煩悶之下,就對外貌略作調整。這化妝之術,就是那時候專門找了老匠人學習的。臣出仕之後,為了改變朝中官員對毛頭小子的不信賴,又開始留短髭,還專門貼了假鬍子。”想起舊事,連延秋眼中閃過難得的笑意,“再加上臣入朝數年,大多數時間都在外奔波,修建水利,整治地方,留在京城的時間很少,所以朝中宮中所見的人也少。有些交好之人,大都在當年世家門閥的打壓下流放的流放,身亡的身亡……”
袁蘿望著他目光中難得泛起的亮色,心情複雜。
***
春光明媚,紫宸宮外的花園中遍地林木蔥蘢,花朵嬌艷。
行走的花中的人卻比鮮花更美麗,從連延秋的小樓出來,傅窈漫步在廊道上,狀似無意地問道:“提督留著貴妃在手中,究竟有何目的?”
晴虹只好回道:“提督之事,奴婢怎麼可能知道。”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聽聞你之前在她身邊服侍過一陣子,總該知道吧。”不等晴虹回答,傅窈又自顧說道,“聽聞她馭下嚴苛,狠辣多疑,你以前沒少被她苛責吧?”
晴虹啞然,貴妃的性格爽朗大度,跟隨的那段日子,還真沒見過她有傳言中的狠辣苛責。但她怎麼跟傅窈說呢?
幸而傅窈也不需要她說什麼,想了想,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貴妃執掌朝政數年,有眾多秘密,也許提督想要詢問吧。”
“只是如此後患,不早日將人除掉,提督實在太大意了。”
傅窈抿著唇。這世上她最恨的,除了讓她自小家破人亡的司空氏,就是這個心狠手辣將她毀容的貴妃了。
原本入宮得封婕妤,蓋過很多官宦之女,她以為自己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卻緊接著因為那人一句話,就毀容瀕死。原來在權勢面前,一個人的生命竟然能卑微到這種地步。
晴虹只能低著頭,保持沉默。
傅窈還要再開口,對面走來一隊宮人,為首的是一個文秀清逸的年輕男子。
晴虹看過去,立刻認出,是新帝司空彥的臣屬,看模樣是往玉華宮方向去的。
東海王司空彥登基繼位之後,就以養病為名,居住在玉華宮中,東海國也跟隨了不少臣子過來侍奉。其中為首的就是對面走來的這個年輕人,好像是叫做鍾煜。
晴虹正要提醒身邊貴妃來人身份,抬頭卻看見傅窈臉色驟然慘白。
詫異的功夫,兩邊的人已經碰頭了。
鍾煜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貴妃,只好帶著宮人行禮,招呼了一聲:“貴妃娘娘。”
傅窈身體微僵,“你認得……本宮?”
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當。此時此刻,她心情非常緊張。她認識鍾煜,當年就是這個人的屬下找到了流落市井的自己,送到東海王面前。也是他培訓自己諜報之事,送入宮中的。相處的時間裡,這個人冷酷狠厲的手腕,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鍾煜笑了笑,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權傾天下的貴妃娘娘,但他見過傅窈,以他的聰慧,自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娘娘風姿無雙,天下男子都為之傾倒,鍾某也是男人,豈能不認識。”這句話明面上是吹捧,細思頗為輕浮,還隱有諷刺她侍奉康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