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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弈點點頭沒有出聲。
袁蘿又問道“你怎麼想到跟過來的,是發現了他們潛伏進來?”
“只是不放心。”顧弈簡單說著,其實是他走到半路想起殿內沒有開燈,這位喝醉了,萬一摔著。不放心回來看看。
真是個細心體貼的小傢伙。袁蘿心裡頭暖洋洋的,月光之下,顧弈目光清澈,俊美的臉上還帶著三分稚氣,眼神中的關切卻是不帶一絲折扣。
袁蘿升起一種伸手揉他頭髮的衝動,真心實意道“多謝你了。”
顧弈又問道“剛才東海王提起的令堂……是否需要我幫忙?”
“此事我自有分寸。”袁蘿笑道,“如果需要你出手,一定不會客氣。”
說完,袁蘿突然意識到,司空彥有這樣控制李婕妤的手段,根本無需殺人滅口。難道上次寒月湖邊的殺手,真的不是司空彥的人?
打發走了顧弈,袁蘿又去偏殿弄醒了的兩個侍女。
兩人雖然會武
功,卻遠遠不是司空彥身邊高手的對手,不知不覺就被弄暈了。
袁蘿也沒有苛責她們。
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她返回紫宸殿。
玩了一整晚雖然痛快,但也挺累的,尤其在這個沒有滴滴代步車的年代。
現在的袁蘿只想舒舒服服泡個澡,然後爬上床呼呼大睡。卻偏偏有人不讓她如意。
寬敞亮麗的寢殿中,連延秋正站在桌邊,嚴肅的眼神盯著她。四喜等幾個掌事宮女一窩鵪鶉似得縮在角落。
連延秋雖然生得端麗,但眉宇間天然一抹冷峻,讓人無端感覺壓力,再用這般嚴肅的眼神盯著你,更加讓人冒冷汗。
這感覺袁蘿似曾相識,上小學時候的教導主任,架著一副厚厚的玻璃瓶底眼睛,對違反紀律的學生掃射死亡冷光,在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娘娘一整夜玩得可好?”這冷淡又壓迫的語調也一模一樣。
不等袁蘿回答,連延秋自顧笑了一聲“呵,是臣失禮了,看您如此喜上眉梢,自然是玩得痛快。”
陰陽怪氣的死太監!本來想著自己出去浪了一整夜,有點兒心虛的,但被這麼冷嘲熱諷,袁蘿火氣也上來了。
“本宮不過是及時行樂罷了。”袁蘿很沒儀態地坐到了椅子上。
“及時行樂?娘娘知曉玩火四個字怎麼寫嗎?”連延秋板著臉問道。他個子高,站在身邊,有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袁蘿動了動眉梢,冷笑一聲“本宮本來就在炭火其上,還談什麼玩火呢?”
連延秋眉頭皺起“娘娘何以出此不祥之言?”
袁蘿瞥了他一眼,緩緩道“連提督難道看不出來嗎?本宮的行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好。雖然皇上恩寵無雙,但本宮樹敵太多,一個個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甚至不僅宮廷,連民間都議論紛紛,若不是出宮一趟,都不知道民間正在風傳以本宮為原型的艷情話本子呢。”
連延秋一愣,“此話怎講?”
袁蘿掰著指頭,將金楓樓上聽到的話本子慢吞吞說了出來。
連延秋勃然變色,低頭道“此事是臣的失職。”錦麟司本就有監察京城輿論的職責,出現這種失誤,他責無旁貸。
袁蘿悄悄鬆了一口氣。
連延秋又怒道“也是劉秀淳不謹慎,犯了錯的宮人,竟然不清理乾淨,放出宮外給人添麻煩。”
袁蘿表情一窒。我是沒你們心狠手辣。
“此事交由臣來處置吧,必定讓娘娘滿意。”
“你準備怎麼處置?”
“將金楓樓封掉,拘役其幕後之人嚴加審訊。”連延秋坦然道。一個宮內的低等管事,被驅逐之後竟然膽敢編造話本評書,影射貴妃,要說他背後沒有人指使,只憑著一腔恨意,他可不相信。
“等等,不必這樣大張旗鼓。”袁蘿阻止,那評書並沒有直接點名道姓,公然抓捕引發民眾議論,反而助長了那個評書的傳播。
“那娘娘的意思是。”
“秘密抓捕就好。”
“另外,報冊那邊再多召集人手,將本宮倡導諸位貴夫人捐助銀錢,幫助災民的事情多寫寫。還要在報冊上連載新的故事。”
連延秋立時醒悟“要寫歷代賢明貴妃如何輔佐君王處理朝政的典故嗎?”
袁蘿語重心長“不要直接寫,太過直白惹人懷疑。”
“娘娘準備怎麼辦?”
“側麵塑造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比如寫成貧寒世子入京趕考,尚書千金一見鍾情,卻被殘酷的世家門閥制度棒打鴛鴦,全靠了賢明的貴妃從中撮合什麼的。”
對後世的營銷宣傳手段,袁蘿信手拈來,這世上最高明的讚美,並不是直接唱讚歌,而是潤物細無聲的吹捧。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了這個敗壞她名聲的法子,平心而論,靠著評書影射,是極高明的手段了。可惜效率還是太低下。畢竟一場評書聽者不過百十人。論起控制輿論的手段,自家報冊比這種落後緩慢的形式強出一百倍。
袁蘿不信自己扭轉不過來。
連延秋露出笑容,“娘娘此舉甚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