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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走了歐文身上的一切物品,李君年不但沒想到名譽在外的生物學家居然有另外一個身份,更沒想到這傢伙的爪子有毒。
計劃趕不上變化,糟糕透頂。
被匕首划過的手臂流淌出鮮紅的血,沾濕了衣服順著手背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歐文像是不知道疼一樣一步步朝李君年走了過去。
盯著李君年泛著酒紅的嘴唇吐了吐細長的舌頭,歐文仍然保持著李君年夢裡見過的被困在怪異鳥籠中男人的模樣:“你見過這個人是嗎?反應這麼大讓人好奇,讓我猜一猜,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死死咬著牙維持住最後一分清明,李君年狠狠盯著歐文,如果能從地上爬起來他恨不得用雙手撕爛了這混蛋身上偽裝的皮,這傢伙讓他覺得噁心。
“你這麼盯著我,我可是會害怕的。”吐了吐舌頭,歐文抬起他的雙手,十個手指的指尖慢慢長出了細長的黑色硬甲,他笑著慢慢朝李君年走了過去,“放心,不會很疼的。”
“嗷嗚——”獸籠里的狼突然發出一陣長長的嘯聲。
歐文抬了抬眼皮,一抹刺目的白突然從李君年身後的方向竄了出來,伴隨著獸籠被撕碎的刺耳聲響朝他撲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口就被一陣強勁的力道撞上,整個人朝後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
一口血瞬間從嘴裡吐了出來,歐文痛恨地盯著突然出現的男人,一陣齜牙咧嘴後當即選擇逃跑,往身後牆壁上一摸,隨著牆壁的轉動整個人隨之消失在了房間裡。
目睹這一切的李君年愣了一下,他已經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只能大概看到一個高挺的身影迅速朝自己大步走了過來。
“你是誰……”聲音軟弱無力。
那男人半蹲在了他的面前,覆蓋在臉上的金色獅頭面具只露出淡色的薄唇和一雙眼睛,一隻漆黑得像夜,一隻如同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太陽。
這是李君年昏迷前的最後記憶。
身體就要接觸到地面時一隻強壯的手臂伸出來把人攬進了自己的懷裡,彎腰抱起了昏迷不醒的李君年,低頭看了眼,男人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真是個麻煩。”
隨即轉身沒入了陰影之中。
第七十章 你呢,天鵝?
很冷,又一次墜入了冰冷的深海之中,雙手雙腳都失去了一樣毫無知覺,如果不是他還在艱難地呼吸大概會以為自己又死了一次。
耳邊呱噪的都是自己呼吸的聲響,像是一台壞掉的鼓風機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緩緩睜開眼睛後的視野里有一輪刺眼的太陽懸掛在正上方,光線強烈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如同烏雲遮蔽,陰影籠罩了他的上方,一個男人半蹲下來把手蓋在了他的額頭和眼睛上,李君年感覺到了從對方手掌上傳來的淡淡體溫,有春天暖風拂過綠地的青糙味兒,乾淨清慡,有一些熟悉,聞起來就像是……白獅?
耳邊鼓風機一樣的噪音漸漸減小,嘴邊涼涼的有液體浸濕了他的嘴唇,李君年微微張開嘴,甘甜的液體流入了他的口中,如同被凍僵了一樣的脖子漸漸能轉動了,他聽到了從上方傳來的陌生聲音。
“你的突然出現破壞了我的計劃。”那人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責備,“如果不是你,歐文現在已經被抓住了。”
我又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暫時講不了話的李君年在心裡默默吐槽。
他原本只是想套一套歐文的話,誰能想到居然讓他發現了更大的秘密,歐文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飛船上也不只有一個非人類。
李君年也不知道他現在算是什麼。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確定了那隻變色龍的身份。”頓了頓,男人緩緩移開了蓋在李君年眼睛上的手掌,李君年輕輕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事物由模糊變得清晰了起來,懸掛在他上方的不是一輪刺目的太陽,只是一盞普通的吊燈罷了。
他們還在飛船上,大概是某個普通客房裡,房間裡安靜得只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對方說話時的帶有顆粒感的磁性嗓音。
坐在他旁邊的男人在背光下完全看不清模樣,就算看清了也無濟於事,對方和他一樣遮擋住了自己的面貌。
“歐文體內的變色龍基因可以讓他任意改變自己的外表和聲音,只要他接觸過那個人。他的爪子裡有毒但並不是天生的,我猜測大概是他自己弄的,他的體術非常糟糕,只能靠陰險的辦法去贏得勝利。”
也不管李君年是不是在聽,男人自言自語一樣說著,他低頭望著李君年臉上遮擋了大半張臉的純白羽毛,聲音低而緩:“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我從沒見過你。”
我以前也沒有見過你,不對,這些什麼變色龍什麼獅子他以前聽都沒有聽說過!
混蛋,別他媽碰我的翅膀!
手指輕輕撫摸著李君年背上的翅膀,感覺到了掌心下翅膀的微微悸動,男人說道:“半個小時以後你身上的毒素會慢慢解除,我不會管你的死活。”
慢慢站了起來,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同樣看著他的李君年:“別被歐文抓住,下一次你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放心吧,沒有下一次了。
眼看著男人就要轉身離開,李君年咬了咬牙伸手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腕,沙啞的聲音從喉嚨里溢出來,他不想欠人情:“名字——”
“你可以叫我白獅。”白獅低頭看了眼,戴著黑手套的手無力地握著他的手腕。
白獅?
李君年有一瞬間很想從床上跳起來朝對方臉上扇兩個耳光,不會真的是那頭和他一起睡覺一起洗澡的獅子吧?
“你呢,天鵝?”嘴角似乎向上揚了揚,白獅揶揄地問道。
“……霧涅爾。”
第七十一章 倔脾氣的天鵝
“霧涅爾,神話中代表憤怒與懲罰的天使。”明顯是個假名字,已經轉身要走的男人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低喃了一句後又轉過身來,白獅走到了床邊低頭看著霧涅爾,“你的同伴呢?”
鬆開了抓著白獅的手,李君年,現在的霧涅爾用力閉了閉眼睛慢慢一點一點找回身體的感知,不太想回答對方的問題,僅僅是居於對方救了他,悶聲回道:“沒有。”
歐文說得沒有錯,他現在的確是一個人,孤獨的,但絕對不是脆弱的。
拉過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下來,白獅雙手抱在胸前,面具下的異色瞳孔顯得十分特別:“看你的樣子你應該是克拉克人,”他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也變得溫柔緩慢了幾分,“克拉克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我曾經試圖尋找過,這麼多年下來只有你一個。”
燈光下的羽毛面具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有一層輕薄如霧的光暈籠罩著躺在床上尚未完全恢復的男人周身,如果能展開背後那一對潔白無垢的羽翼,大概就真的像珍藏在教堂里出自大師之手的天使雕塑,威嚴而美麗,聖潔而不容侵犯。
“你對克拉克很熟悉?”感知慢慢恢復,雖然還不能太動彈但是霧涅爾已經能聽清看清面前的人。
從體型來看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健壯個子不矮,除了一雙異常吸引人的黑色金色異色瞳孔外,金色獅頭面具下露出來的雙唇薄而稜角分明。
這人真的是那頭白獅?獅子也會變成人?
沒有回答霧涅爾的問題,白獅微微偏了偏頭有趣地打量著男人:“不算特別熟悉,但你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算得上是異類的人畢竟不多。”
異類?
霧涅爾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白獅挑了挑眉剛想伸手過去幫忙,霧涅爾已經自己坐起來靠在了床頭,尷尬地笑了笑,已經伸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來,這隻天鵝的意志力比他想像中的要強大很多,雖然魯莽衝動了一些。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低著頭,霧涅爾微微喘著氣,讓尚未完全恢復身體感知的自己坐起來費了他不少力氣,身體上的虛弱並沒有磨滅半點眼裡灼燒的星火,他偏頭望向白獅,目光炯炯,“你呢,是天生的,還是和我一樣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霧涅爾的話讓白獅微微有些驚訝:“就我所知絕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後天被激活基因的神之子只有一個原因,他們被人抓去做了實驗。”
但是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什麼是神之子?”避開了白獅話里藏著的淡淡驚訝與暗示,霧涅爾對白獅所說的神之子更感興趣。
“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自己一個人去找歐文,”抬了抬堅毅的下顎,白獅輕鬆的語氣里含了幾分淺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麼多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