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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冽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仿佛來自地獄魔鬼的嘶吼,擊打在臉上好像刀子割肉一樣發疼,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李君年忍不住暗暗罵了幾句,他以後得在背包里備上口罩才行。
抱緊了掛在胸前的背包,漸漸遠離了飛船後的李君年稍稍鬆了口氣,身旁一縷縷的雲就像是被孩子撕成的柔軟碎紙條,隨著輕拂的風起起伏伏。
人類渴望了億萬年的自由飛翔,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翱翔,過於冒險,卻比想像中的來得順利,背後的翅膀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聽從他的指揮與空氣中的風成了最好的夥伴。
他能感受到風拂過羽毛與指尖時如同流水一般的順滑,整個人都與大自然融為了一體,從身體到靈魂在一瞬間得到了一次真正的重生,所有的煩惱都隨著風消逝。
他低頭往身下幾乎看不清的城市望去,難以想像他現在真的脫離了大地的束縛翱翔在空中。
“滋——”
一股細微而又尖銳的聲音,迅猛而又快速地打破了風的律動,如同最鋒利的刀尖划過寒冷的白色冰面。
翅膀所感受到的來自風的警告帶來不安的情緒,警惕才剛剛在心裡漾起,一股細微的如同蚊子叮咬的疼痛從翅膀上傳來。
追來了?
突然之間,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仿佛有催眠師在他耳邊唱起了催眠曲,李君年瞬間驚醒,用力握住雙手咬緊了牙關。
麻醉彈。
回頭朝身後望去,一個銀色的物體正飛速地朝他的方向衝過來,李君年幾乎忍不住要罵人,該死的,風起雲居然給歐文派了一個屠宰者機器人!
抱緊了懷裡的背包,李君年揮動翅膀俯身朝地面沖了下去,就算他有一對強有力的翅膀也不可能甩掉屠宰者,只要在一定範圍內,不管他去到那裡屠宰者都會死死追著不放,機器人不會累,可是他會。
都不用體力耗盡,只要等麻醉藥力上來了就會被屠宰者抓住。
只要一顆子彈他就完了,對方顯然不想殺了他,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保持清醒,李君年從背包里拿出一顆小型爆破球,翅膀帶動身體旋轉的同時將爆破球用力扔向了屠宰者,小小的爆破球在屠宰者身邊炸開別說破壞了,連一絲劃痕都不會給機器人留下。
他當然沒指望一個小球能把屠宰者打趴下。
隨著球體的炸開,一個小型電網在空中連成了漁網一樣把屠宰者纏住,李君年頭也不回的加速朝地面飛去,這點小把戲只能暫時拖住屠宰者給他留下一點點喘息的時間。
他得找一個屠宰者不能進去的地方。
邀請函?
第五十五章 誤打誤撞
一抹白光從空中直墜而下,就像是一顆流星。
好事的人匆忙趕來時只看到城市暗巷裡的一片狼藉。
並不只有一個人看到了,人們議論紛紛,那抹白光是什麼?
有人說看到了天使從天上飛下來,是存於遙遠傳說與古籍里強大美麗的天使下凡了,亦或者僅僅是一個幻覺?
尚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闖入市區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熱議,收起了翅膀的男人如同電影裡亡命天涯的逃客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敢耽擱。
眼前來來去去走動的人,高聳入雲的鋼鐵大廈,在城市半空軌道上來回穿梭的飛行器,所有的景象都成了電視裡一塊塊的馬賽克圖案,體內藥物的催動下視線已經變得極為模糊,眼前只剩下一個又一個無法辨別本質的色塊。
握緊了拳頭,李君年緊咬著嘴唇用力閉了閉眼睛,現在還不能倒下,就算是裝醉倒在貴族宴會的衛生間裡任人指指點點的嘲笑也不能躺在路邊,他一點也不想被屠宰者撿回去變成一個任人擺布的實驗品。
強勁的麻醉藥效對普通人而言早應該讓他眼睛一閉躺倒了,能撐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蹟,在自己暈倒之前,李君年緊緊攥著衣服口袋裡早已經被他揉成一團的邀請函。
甚至都沒有去理會他故作鎮定把一團邀請函拿出來時四周人驚詫又怪異的眼神,骨子裡光芒四she的少爺脾氣成了一把最鋒利的刀刃輕易劈開了攔在他面前的守衛。
最奢華的禮服是貴族體現財富地位的象徵,可有時候最為破爛匪夷所思的打扮也可以震住別人,雖然後者被嚇到的可能性更大。
踏入酒店電梯的一瞬間李君年也在瞬間鬆了一口氣,根本沒仔細看宴會在哪一層舉辦,這會兒也幾乎看不清聽不清身邊的一切,隨便按了一個數字靠在一旁腦子裡一團漿糊。
幸好這奢華的酒店裡來往的客人並不多,電梯裡也只有他一個人。
“叮咚——”
電梯門開了,暫時安全的李君年憑著本能走了出去,整個世界開始顛倒了過來,就算是喝醉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暈。
他感覺自己腳底下踩著的不是柔軟的手工編織地毯,大概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海糙或者是吸滿了水的海綿之類的玩意兒,好像隨時都會整個人陷進去。
狠狠咬了咬嘴唇,嘴裡隱約嘗到了淡淡的甜味兒,他估計是把嘴唇給咬破了。
疼痛帶來短暫的清醒,他能撐到現在還不倒下去簡直就是一個奇蹟了。
摸進了附近的洗手間裡,摘掉眼鏡抹去臉上的偽裝,從水龍頭裡流淌出來的冷水澆灑在臉上和頭上,順著臉頰和脖頸沾濕了白色的T恤。
用力甩了甩頭,微微顫抖的雙手把眼鏡和破了的衣服塞進背包里,隨便從包里抓出一件衣服套上。
李君年轉過身搖搖晃晃地朝洗手間的小隔間走過去,正想著他會在洗手間裡昏迷多久的時候突然發現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堵牆來,遲鈍的身體整個就撞了上去。
有點硬卻又沒有那麼硬,體溫,屬於男性淡淡的古龍水和香菸的味道。
有一些熟悉……
久違的,遲鈍的大腦沒辦法想起來的,從未消失過的,安全感。
這一點點熟悉的氣息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徹底擊碎了李君年的咬牙堅持,再也撐不住地閉上了眼睛,身體朝前倒去靠在了這堵“牆”的身上,腿一軟就滑了下去,一雙鋼鐵般強有力的手臂攔住了他差點和地面親密接觸的身體。
……
……
烏雲密布的黑夜看不到一絲光明,即便是明月也躲藏了起來不願意留下一抹光輝。
玻璃窗被狂怒暴躁的暴風雨擊打得啪啪作響,仿佛下一刻就會全部破碎開來一樣,無數的碎玻璃會灑在地上,會割破他的腳底,會留下一個個模糊的血印子。
五六歲模樣的孩子緊緊抱著懷裡的玩具熊,兩隻白白嫩嫩的腳丫子在柔軟的暗色地毯上飛快地奔跑,空曠而安靜的古堡,長長的長廊看不到盡頭,懸掛在走廊牆壁上油畫裡的人像冷漠地注視著他。
“轟隆——”
閃電一瞬間照亮了黑夜又一瞬間收回了所有的光,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咬著玫瑰花瓣一樣的紅潤嘴唇,頭髮亂七八糟像個洋娃娃一樣的小孩兒用力敲著房間的門,小小的雙手攥成了拳頭。
門開了,半大的少年低頭看著站在他面前不肯說話一臉倔強的小孩兒,驀地一下就笑了,彎下腰抱起了這孩子。
【哥,我、我只是怕冷】
【嗯,抱著就不冷了】
一個是羞澀得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怕打雷閃電,一個是心知肚明卻又毫無保留的寵溺與包容。
……
柔軟的仿佛被一片片溫暖的鵝毛包裹,意識尚有些混沌不清,麻醉劑的藥效即使是醒來以後也有糟糕透頂的副作用,腦袋一陣又一陣的眩暈,理智和他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透明玻璃。
他在哪裡?
濃密的長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顫抖的陰影,毫無焦距的雙眼緩緩睜開,像被雨水打濕了的蝴蝶撲騰著翅膀一樣快速眨了眨眼睛,幾次之後眼前模糊的景象終於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第一直覺,陌生。
不是他的家裡,不是比賽時候居住的別墅。
遲鈍的大腦如同生鏽的機器緩慢的運轉著,雙手撐在床上慢慢撐起上半身,麻醉劑帶來的無力感仍然持續影響著他的每一寸肌理。
低垂著腦洞,手指輕輕撐著額頭,李君年記起來他進了這家奢華的貴族酒店,那他現在是在酒店裡了?
可他之前明明是在洗手間裡吧,就算是被人撿到了也不應該丟到這麼豪華的房間裡。
氣色不太好的男人靠在床頭朝自己在的房間掃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總統套房,但看起來房間的裝飾與格調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得,如果被酒店的工作人員撿到了,他應該被扔進一個很久沒人使用的員工休息室,而不是只供貴客使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