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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陰影，無形的翅膀在身後展開，隨時都會飛走，隨時都會消失。
實時轉播的電視屏幕里，這註定成為經典的一幕被傳播到了星球各地。
他側身彈奏鋼琴時認真隱忍的神情，修長手指落下時響起的觸動靈魂的琴音，他的風采與才情，猶如久旱乾裂大地里突然湧現的清涼泉水，給予最為直接切開了皮肉直達靈魂深處的震撼。
於麻木了靈魂，死寂了心臟的人而言，是生命的泉水，是救贖的曙光，是風起云為之矚目停留的瞬間。
繁華城市中心極盡奢華的酒店裡，負責打掃套房的清潔工低著頭站在一旁動也不敢動一下，早在來之前就被叮囑過必須全程手工清潔房間，這是上層貴族們異於常人的特殊習慣。
她已經為這間從沒有見過主人的特別保留套房打掃過很多次了，嚴格恪守準則不隨便翻看房間裡的任何一件物品，她發誓她今天只是太想看比賽的實況轉播了。
這房間幾乎不會有人來，偏偏今天在她一邊掃地一邊打開電視看比賽直播的時候房間的主人毫無預兆地出現了。
風起雲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他完全沒可能觀看的綜藝選拔節目，透過電視的屏幕，目光落在昨天才見過的那個男人的身上。
他穩定的步伐落在地上的腳印從昨天偶然遇到那個名為李君年的男人時就亂了，第一次把一個陌生男人抱到自己房間的床上，為什麼？
為了尋求自己反常的原因又回到了這間他極少入住的房間，卻又意外地在電視裡看到了今天早上還睡得跟只小豬一樣死沉的男人。
電視裡彈奏鋼琴全身心投入的李君年，和他昨天所看到的那隻迷糊又驚恐的大貓渾然不同。
示意被嚇得渾身發抖的清潔工離開，風起雲在轉身離開與停留坐下之間選擇了後者，他坐在電視前的沙發里，雙腿交疊，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聽著。
像是在看李君年，又像是在看一個離他而去的、最為重要的一個人。
第六十二章 華美偽裝
觀眾所能看到的現場參賽選手投票分數屏幕上，已經分別表演完的李君年和葉雨在分數上一直呈現不相上下緊追不捨的膠著狀態，不到比賽結束的最後一刻看起來是不知道誰將最後被淘汰。
至少表面如此。
只有凱撒他們所能看到的真實數據屏幕上，標註著李君年名字的投票數已經甩開了葉雨近乎兩倍的巨大差距。
從李君年表演完的那一刻起，凱撒就已經明白這場花費了他們巨大心思的比賽勝利者是誰，後面的比賽還有什麼意義嗎？
他知道李君年有潛力，卻根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想像，一場沒有炫技的鋼琴彈奏表演，沒有浮誇悲慟的表情，安安靜靜的，給予了觀眾直達胸口深處最為致命的一擊。
“凱撒，繼續控票？”肥貓歪了歪腦袋詢問道，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進行後台控票認為操縱比賽結果，但今天有些不一樣。
李君年出色的表現不是唯一的理由，更為重要的是肥貓看到了凱撒臉上無法掩飾的矛盾和凝重。
親手送走才華出眾的人，難免有所憐惜。
“即使離開了這個比賽，如果他以後仍然堅持待在娛樂圈的話，或早或晚，總有一天他會紅，甚至大紅大紫。”凱撒自言自語一樣說道。
肥貓明白了凱撒話里的意思，惋惜歸惋惜，利益仍是最大，這場比賽他們不能讓李君年繼續走下去了。
“現在開始進廣告，廣告過後葉雨會以微弱的優勢淘汰李君年。”肥貓聳了聳肩膀，才剛剛往後靠在了寬敞舒適的椅背上，突然一下子彈了起來，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眼睛盯著屏幕瞪成了兩顆球。
“等一下！”肥貓尖著嗓子。
凱撒皺了皺眉頭，肥貓很少這麼一驚一乍的：“怎麼了？”
只是當凱撒順著肥貓的視線望過去的時候，他的臉上明顯閃過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
分析數據的屏幕上顯示著來自各地投票觀眾的大概年齡與地域分析，不同地區的投票有著不同的顏色，同時也意味著不同的重要性。
比如金色，就代表投票人來自凱撒他們都無法接觸到的宇宙上層權貴。
“一張金色的投票……”肥貓完全愣住了，像他們這種娛樂大眾的選秀節目在上層權貴眼裡就是不入流的存在，壓根兒就不會多看一眼。
金色的投票？
難道真的有貴族收看他們的比賽？不但收看了他們的比賽，甚至還動手投了票？！
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肥貓看了眼廣告倒計時的時間，廣告結束以後就是公布比賽成績的時候。
肥貓仍然覺得不可思議：“我的天啊凱撒，有一個貴族給李君年投了票，難道是那張邀請函？！”
他們是給了李君年一張進入市區奢華酒店的門票，但也僅僅是一張進入酒店的邀請函而已，實際上當天酒店裡即使有真正的貴族宴會李君年拿著邀請函也進不去，更何況李君年就沒有符合權貴階層的高定服裝，守在門口的貴族服務者連邀請函都不會去看，更不會讓一個平民進入貴族們的秘密場所。
“這不可能……”凱撒的眉頭越皺越深，他雖然不想明說，但事實上對於大部分的星際權貴而言，他們這些普通人和普通的牲畜並沒有不同。
一個人會主動接觸一頭牛並且和他對話嗎？這根本不可能！
“那還是按照原定計劃？”額頭上滲出冷汗來，肥貓的手都是微微抖著的，他可從沒有遇到過這種突發情況，讓貴族支持的選手淘汰？
噢，天吶，聽起來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瞥了眼開始倒數的廣告時間，凱撒雙手緊握在一起眉頭緊鎖，正準備開口說什麼的時候，他們看到計票屏幕上突然又多了一票金色的投票。
“淘汰葉雨。”
說出口的瞬間凱撒脫力一般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如果說一票金色的可以視為故障或者其他什麼偶然性的該死的原因，兩票，足以將一切精心設計的陰謀詭計碾壓成灰。
……
……
與成功晉級伴隨而來的，是突然蜂擁而來的大量“負面”傳聞。
比賽當天差點遲到是因為前一天徹夜不歸，人氣選手李君年夜宿何處？
微弱優勢晉級五強，李君年PK好兄弟惹非議
諸如此類的新聞報導，層出不窮……
外界吵得熱火朝天，身為風暴中心的李君年卻異常安靜，沒有成功晉級五強的興奮喜悅，也沒有被大量猜測負面傳聞的憤怒沮喪。
林雅文和葉雨都淘汰了，林雅文的淘汰在李君年的意料之中，他原本以為自己也會被淘汰，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凱撒居然把他留下來了。
別墅里只剩下了他們五個人，今天收拾行李之後五強選手將離開別墅登上進入本星系總決賽的飛船，進行一場華麗的冒險旅程，一場最終勝出兩人的終極決賽。
家務機器人一邊放著歌一邊勤快地在屋子裡繞來繞去，把一件件洗乾淨的衣服摺疊好再放進行李箱裡。
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李君年靠在床上，身邊除了電腦以外還有兩封尚未打開的手寫信，分別來自林雅文和葉雨。
手指輕輕撫過兩封信，淡淡的墨香從信紙上悠悠傳來，李君年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溫暖的笑。
好小子居然把我PK下去了，你可要好好加油，不拿到第一名的話可不要來找我噢！——葉雨你失去了一個競爭對手卻多了一個投票觀眾，回來請你吃飯——林雅文如果人生的每一段經歷都是有意義的，那這場尚未結束的比賽帶給他最大的收穫就是得到了兩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把兩封信收好，李君年打開電腦隨便看了眼這些關於他的五花八門的新聞，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怎麼理會地關閉了頁面，將隨身攜帶的拷貝盤錄入電腦。
深棕色的清澈眼瞳里映出屏幕上閃現的一個個數字，一個個關鍵詞，一張張李君年從未見過的圖片，看得越多，臉上的表情越是凝重森寒。
持續數百年，相關參與人數上百萬，基因實驗，將特殊物種身上的基因激活並且轉移到屠宰者身上的可能性……眉頭越皺越緊都成了積滿憂慮的山谷，李君年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難以忍耐的憤怒情緒。
他可以嘗試從歐文入手調查，未來的幾天既然要在飛船上度過，說不定可以從銀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關閉了電腦，李君年把自己反鎖在了浴室里。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手掌在自己的臉頰上上下撫摸滑動，回想起歐文在演講中說過的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