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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和人類,變異人和變異人。
人類和變異人,人類和人魚也可以嗎?
把自己關在了黑漆漆的房間裡的屠宰者一動不動地坐在窗戶邊,賈維斯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望著樓下與大海融為一體的人類與人魚,幾近透明的無機質眼睛裡映出那些香艷的畫面。
直到樓下重歸一片寧靜,賈維斯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並不需要睡眠,他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學習。
冰冷的手掌輕輕按在了胸口的位置上,賈維斯接收著來自系統的聲音,CPU運行系統溫度過高,但是尚在安全範圍之內,模擬人類心中機能自動觸發。
閉上了眼睛,賈維斯默默啟動了降溫設置,過高的溫度讓他想要使用武器系統摧毀一些什麼,他猜測這只是他身為戰爭機器的本能。
“人類和變異人,變異人和機器人。”
“機器人?”賈維斯摸了摸自己又冷又硬的臉,他轉身走到了房間的一面鏡子前,鏡子裡的“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機器人,仿人類的骨骼軀體,只是沒有那一層漂亮的偽裝皮膚。
……
……
這是一個休息天,對李君年來講是這樣,只是他今天估計得要在家裡好好待上一天哪裡也去不了了,這得感謝風起雲昨天晚上的努力和今天早上的堅持不懈。
不管是昨天夜裡的一條魚還是今天早上的一個人,都被吃得乾乾淨淨。
一大清早就被好好折騰了一次的男人一直賴在床上起不來,直到風起雲離開了李君年還是躺床上不想動彈,他今天哪兒也不去。
把自己埋在被陽光烘烤得暖烘烘的被海里,李君年突然探出半個腦袋,眯著眼睛用力嗅了嗅,緊接著立刻睜開了眼睛。
“賈維斯,天啊,你在這裡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太棒了!”
豐盛而美味的午餐讓懶洋洋的男人睡意去了一大半,李君年簡直想從床上跳下來給賈維斯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在什麼時候學的烹飪,賈維斯?”松垮垮的睡衣掛在身上,毫不介意把自己布滿了風起雲印記的身體露在空氣里,李君年一臉滿足的品嘗著賈維斯為他做的午餐,他向賈維斯豎起大拇指,忍不住的連連誇讚。
“今天早上,先生。”賈維斯微笑著站在一旁,幾乎透明的眼睛在陽光下仿佛兩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明亮而冰冷。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賈維斯,你什麼事情都能做,我簡直不能再愛你!”被美食俘虜的男人肆無忌憚的表達著對賈維斯的喜歡,李君年覺得他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把賈維斯從大海里撈起來。
“你喜歡嗎?”
“我沒理由不喜歡你。”
既能陪他說話聊天,又能給他做好吃的,這樣的貼身保鏢哪裡去找?
“我也喜歡您,先生。”賈維斯笑得很溫柔,他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先生,您覺得不同種族的人可以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只要有愛情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對於賈維斯的多問李君年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已經習慣了賈維斯對於人類情感的好奇,或許賈維斯最近在研究人類情感,這個屠宰者向來很聰明。
“愛是超越一切的存在,賈維斯。”
“超越一切?”
“年齡、性格、國籍、種族……這些外在的束縛沒有剝奪愛情的權力,只要你深深愛著一個人,你會發現所有的阻礙都不再會是阻礙。”李君年揚起了唇角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而他並不後悔他自己的選擇。
感謝上天,給了他和風起雲重新認識的機會。
賈維斯微笑著站在一旁,似乎在回味著李君年所說的這句話。
所有的阻礙,都不會是阻礙。
“先生,我也能有愛情嗎?”賈維斯問道。
“每個人都擁有去愛的權力,你還沒有感覺到,或許只是你還沒有遇到而已。”李君年埋頭吃著他的美味午餐,隨口說道。
我明白了。
賈維斯微笑著點了點頭,他會嘗試著去理解的。
第二十章 自我進化
乾淨白皙的雙足包裹在水洗做舊的丹寧藍懶人鞋裡,鞋面上的白色粗頭抽繩讓人回想起大學時代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的青春年少,介於成熟與少年之間的輕熟氣質是外人難以修煉出來的時尚法寶。
錐形的褲腿設計上松下貼,版型優美自然貼合男人的腿部肌肉,同色系休閒西服在肩部與腰部做了修身剪裁,凸顯出常年健身的年輕男人天然健美的身形。
行走的畫報,這是一本頂級時尚雜誌對這位爆紅大明星的描述。
單單從外表上來看,李君年確實是一個富有魅力的年輕男人,只是能讓風起雲青睞有加的男人又怎麼會是一個徒有其表的普通人?
“我不會為那天發生的事情道歉。”
敞開層層防護的家園迎來了當下最受歡迎的明星,議員在他的書房裡接待了這位特別的客人,他不算有好感,卻不得不接待的客人。
就像每一個思想頑固的中年男人,幾十年的閱歷讓議員本能的選擇相信自己而不是去相信一個年齡只有他一半的年輕人,況且對方還是一個混跡娛樂圈的明星,如果不是風起雲的關係,議員連見都不會見李君年一面,更別談在這裡坐下來說話了。
“我也不會對那天揍了閣下保鏢一拳道歉,所以我們就算兩清了。”李君年輕鬆應招,他知道應該怎麼和議員這類人打交道,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就足夠了。
議員複雜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不卑不亢的態度讓他對這位大明星多了一分正視。
“你不會想知道那句保鏢的下落。”別有意味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議員打量著李君年的反應,是會吃驚的看著他,還是會充滿疑惑的詢問下去。
都不是。
揚起的唇角里流露出淡淡的無奈,李君年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不必議員把話說明白,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必然發生的事情。
他的確是從小就被風起雲寵著長大的,但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風起雲平時做的那些事情,身在他們的那位子上,警惕謹慎心與一定的冷漠能夠很好的自己也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李君年從來都不是一個天真浪漫到愚蠢無知的人,他有屬於自己的道德標準,卻不會讓這些標準成為一道道枷鎖束縛自已;他有一定的仁慈之心,卻不會讓自己的同情心泛濫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是一個明辯是非的人,但骨子裡永遠都是一個護短的人。
“議員先生說得對,我的確不想知道。”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這個話題,會在棕色皮沙發里的男人手指輕輕敲了敲沙發的寬扶手,微笑著正色道,“我們可以聊一聊關於變異人的話題。”
“請恕我冒昧,你一個人類為什麼如此熱衷於變異人的話題。”議員把後半段話隱藏了起來,他更好奇風起雲和李君年的關係,如果李君年是風起雲的人,這個男人又為什麼和白獅走得那麼近。
議員屬於風起雲的屬下,如果讓風起雲出面的話事情可能會變得很容易,但人際交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風起雲親自開口就變成了某種不得不執行的命令,議員或許會迫於威壓遵循風起雲的命令,但帶來的後果可能是對風起雲突然改變理念的懷疑與動搖。
他們不是只會服從的機器,每個獨立的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
在這件事情上李君年自己出面比風起雲出面更好,他可以和議員平等地坐在一起交換意見,李君年有十足的把握去說服議員,為了鞏固風起雲的威信與權力,也為了證明他自己的能力。
“那我們可以換一個話題,”李君年一臉無辜乾淨的笑容,“比如閣下的大公子。”
議員的臉色瞬間一變。
……
……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一切生物所激發出來的每一種感情都有一個源頭。
大海中的賈維斯如同一條冷酷無情的鯊魚,沿路隨手屠殺一切經過他身邊的生物,幾條魚,一群魚,或者是其他一些更大的魚。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他動一動手指頭就停止了呼吸。
鮮紅的血在海水中瀰漫開來,引誘著其他大海中的生物朝這些鮮美的食物游過來,它們撕咬著已經停止了呼吸的魚,以吞噬其他生命來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他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賈維斯緩緩從水中走出來,踏上了李君年的秘密王宮,空蕩蕩的水底王宮裡只有他一個人,如同之前在這裡修復軀體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裡這裡只有賈維斯一個人。
作為一個全智能的機器人,他不應該有人類的寂寞感,更不應該去思考所謂活著的意義,機器人只需要懂得服從,這是屠宰者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