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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李君年之前所觀看到的“前半生紀錄片”來看,自從五年前組合解散兩人分道揚鑣之後,他和周遠洋一直都沒有見面過,甚至在過去某一次他們碰巧搭乘同一航班的飛船,周遠洋為此特意改簽就是為了避免兩個人再見面。
既然又不是什麼好朋友,也就沒有過分熱情的必要。
周遠洋在病房的門口站了一會兒,藏在墨鏡之下的雙眼看不出流露著怎樣的情緒,只有擦得反光的深色鏡片映出穿著淺色病服的男人懶懶靠在床頭,略顯凌亂的柔軟頭髮搭在額頭上,李君年低頭悠然自得地一手翻著雜誌,一手往旁邊的盤子裡抓著蘋果片塞進嘴巴里。
等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反應,周遠洋踩著警惕而又疑惑的步伐走到了病床前,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君年,後者毫無反應。
“咳咳!”
“感冒了?”終於有了反應,李君年的語氣卻不是周遠洋想像中的關心,抬頭淡淡一瞥,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而已。
“沒有。”生硬的擠出兩個字,周遠洋抿著的嘴唇拉成一條緊繃得快要斷掉的細線。
“哦,沒感冒就好,醫生說我現在抵抗力比較弱。”又低下頭去,李君年抓過一片蘋果塞進嘴巴里慢慢咀嚼,酸甜的果汁沾濕了嘴唇,淡粉色的舌尖探出來舔了舔嘴角。
輕輕呼出一口氣,周遠洋抬手扶了扶鏡框,語氣突然一下子就變得冰冷了起來:“有意思嗎李君年?”
這是幹嘛?
李君年疑惑地抬頭,自然而然瞪大的眼睛莫名地流露一股天真無辜的味道來。
一陣心煩氣躁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他胸口爬來爬去一樣,周遠洋的語氣更重了,一把摘掉了架在鼻樑上的墨鏡瞪著一副狀況外的李君年:“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李君年眨了眨眼睛,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嗯,病房裡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在和我說話?”李君年指了指自己。
周遠洋的嘴角微微抽搐,也不吭氣,就只是瞪著李君年,好像要發動Xshe線把人給看穿了一樣。
“我沒有欠你錢吧?”
“……沒有。”
明顯鬆了一口氣,李君年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嚇死他了,他還以為他欠了這傢伙錢,雖然重生不錯,可要是重生到一個負債者身上可不太好。
“李君年,你夠了!同樣的把戲玩那麼多年你不煩我都煩了,這次是什麼,自殺?你非要把我逼瘋是不是?!”手裡的墨鏡都快要被捏得變形了,周遠洋心裡的火氣越來越大,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面前笑得一臉輕鬆的李君年他越來越心煩意亂。
李君年往後靠在枕頭上繼續看他的雜誌:“醫生沒告訴你我的情況,小可應該告訴你了吧?”他抬頭淡淡瞥了周遠洋一眼,“我失憶了。”
“新的把戲?”周遠洋不屑地冷哼,鄙夷厭惡的語氣就跟不要錢一樣不停地灑出來,“呵呵,李君年,你真的是越來越噁心,越來越讓我討厭,我們之間結束了,五年前就結束了,你到底要陰魂不散到什麼時候!”
“我們……以前什麼關係?”原本還悠然自得的某個病號聽到這番話以後頓時跟噎到了一樣,原本就不小的眼睛都快瞪得出框了。
第三章 和過去道別
“我們……以前什麼關係?”
透過網絡了解到的“李君年前半生”始終是過於簡單,他萬萬沒想到他會和一個男人有什麼不應該有的關係,聽到周遠洋那番語氣複雜的話以後李君年頓時就跟吞了個雞蛋似的差點噎到。
據他了解“李君年”這個人單飛五年的時間裡沒有和任何一個人傳過緋聞,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簡直潔身自好到了一個極端的地步,嚇得他之前還以為這身體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檢測過後一切正常才鬆了一口氣。
周遠洋像是被李君年給傳染了一樣也跟著瞪大眼睛,似乎完全沒想到李君年會這麼問,不但這麼問了,問的時候還一副不敢相信的驚訝模樣。
“我們以前沒什麼關係!”
周遠洋的一口否定不但沒有讓李君年鬆了口氣反而讓他更緊張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李君年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否定的這麼厲害反而更讓人懷疑好不好?
“我問你,我們以前……以前親過沒有?”李君年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周遠洋愣了一下嘴巴抿得更緊了,看來是親過。
“那有沒有那個,就是那個那個……”兩根手指頭摩擦摩擦,李君年問得小心翼翼又心驚膽戰。
“沒有!”還沒等李君年問完周遠洋趕緊一口否定,看對方一副懷疑的樣子,周遠洋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頭髮蓬鬆一臉乾淨的李君年,語氣帶著厭惡,“我沒有和男人在一起的噁心癖好。”
聽起來很傷人的話卻讓李君年大大鬆了口氣,看起來是真的沒有,還好還好。
輕輕拍了拍胸口安慰安慰自己快下出病來的小心臟,李君年心有餘悸的說道:“反應那麼大嚇死我,我雖然對同性愛沒有偏見,不過你放心,我對你可沒有一點興趣。”
像是怕對方不相信一樣,李君年豎起小指頭,眯起眼睛:“一點點都沒有,啊,放心吧。”
周遠洋像是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沒反應,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你以後不會再纏著我了?不會再處心積慮地為了見我一面就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周遠洋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
在他面前的人還是李君年嗎?那個當年護著他,會為了他就和人打架,在組合解散之後仍然每年給他寄送生日禮物的李君年?
“嗯,不會。”李君年沒有再看周遠洋,似乎在他眼裡周遠洋還沒有一本雜誌來得吸引人。
周遠洋朝李君年手裡的雜誌望了過去,後者正盯著雜誌上的美女明星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雖然就算旁邊有十個八個人盯著他,李君年也能絲毫不受影響地繼續看書,可也不意味著他喜歡被人這麼盯著,他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著。
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周遠洋最後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就轉身離開了。
後來從徐小可那裡李君年知道了一些他和周遠洋的過去,選秀時期相互欣賞的兩個年輕人,如同兄弟一樣彼此關心愛護,其中一個人卻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對方。
這些都和李君年無關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無論是“李君年”的過去還是“風兮雲”的過去。
未來屬於現在的李君年。
“小可。”李君年微笑著說道,“幫我訂一張到天堂洲的往返票。”
但在這之前,請允許他和過去道別。
第四章 我沒有見過你
天堂洲,權貴的天堂。
佇立在海邊矮山山頂的房屋是曾經的家園,如同神話故事裡置於雲巔的聖殿一般燃燒著世界最明亮的光輝,照亮了遠方布滿野花懸崖之下激盪水花的大海。
冷風一陣陣地從海面上吹來,即便裹著厚厚的羊毛大衣和圍巾,無孔不入的寒風仍舊吹得李君年有些瑟瑟發抖。
口中呼出一口白氣,李君年仰著頭盯著那存在他記憶里有著美好童年與溫暖壁爐的“家”看了一會兒,他站在路邊的樹叢里,一輛輛黑色的豪車從山頂下來陸續離開,他有點好奇這些人里有多少會為今天舉行葬禮的人落淚。
風起雲會嗎?
心臟驀地酸澀了一下,那畢竟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相依為命了二十多年的哥哥。
但是這樣也好吧,如果他還活著,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風起雲相處下去。
李君年想著,呼出了一口白氣,他只想看一眼曾經的家,不會再回去了。
風兮雲已經死了,現在的他是李君年。
“蠢貨。”
“啪——”
夜晚的山道在陸續離開了車輛之後本來就格外安靜,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冰冷低沉的呵斥,聽不到一絲怒意,像一把堅硬冰冷的鋼刀拍打在堆滿了積雪的樹上,伴隨著雪花灑落的是在冰冷空氣里瑟瑟發抖的低喘聲。
陌生的聲音,李君年的記憶里無法將這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和他認識的人對上名字。
他只是好奇地朝聲源看了一眼,離他不遠的地方,靠近路邊停靠著一輛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勞斯萊斯,發白的路燈下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隱在陰影里只能看到一個鋒銳的側影。
站在那男人對面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微微垂著頭單手捂著臉頰看不清表情,但李君年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