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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你過去找他。”眼裡始終飄著淡淡的輕蔑和戲謔,白顧城往後退開,兩個保鏢站在了李君年的面前,“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只是在讓你看到白子珈之前,送給你的一個小小見面禮而已。”
李君年坐著不動:“我在這裡等他。”
兩個保鏢二話不說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一塊不知道噴了什麼藥物的手巾蒙住了他的口鼻,有那麼一瞬間李君年很想直接把兩個保鏢甩開狠揍一頓,已經握成拳頭的雙手在一番掙扎後還是沒有送出去。
他聞到了手巾上濃烈的香味,緊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第一百零三章 迷失的心-下
“該死的……”
頭還有些暈暈沉沉的,想到剛才白顧城諷刺他的惡言惡語,李君年差一點就氣笑了。
無憂無慮的生活,有家人朋友的寵愛,現在這一切看起來都不過是一個笑話。
是願意一直生活在用虛偽和謊言編織的美好幻境裡一輩子,還是撕開華麗的保護殼親眼看一看這鮮血淋漓的殘酷世界?
他會選擇後者。
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地上摸起來的觸感像是玻璃,他嘗試著傾聽四周風中帶來的聲音,十分安靜,沒有一絲風。
摸索著從地上起來,李君年像個盲人一樣伸手在四周摸索了起來,走了幾步之後碰到了牆壁,他順著牆壁緩慢地走了一圈,是個箱子,他被人關在了一個玻璃箱裡。
不管白顧城想做什麼,他現在只想把那個虛偽的傢伙找出來狠狠揍一拳。
箱子突然動了起來,李君年差一點沒站穩,他乾脆靠著玻璃牆坐了下來,沒過一會兒玻璃箱子似乎停了下來不再移動,四周仍然一片安靜,他猜測這個玻璃條估計有隔音功能。
突然之間,強烈的白光猛地照she了進來,蓋在玻璃箱上的綢布被人用力扯落,從四面八方she過來的強光刺得人眼前一片空白,習慣了黑暗的李君年連忙抬手擋住光線微微眯起了眼睛,他靠在玻璃箱的牆壁上低著頭,視野範圍內看到了玻璃箱外不遠處一又鹿皮帶金屬邊的皮靴。
慢慢地適應著讓人難受的刺眼白光,李君年的目光漸漸上移,皮靴,被西褲包裹的小腿,搭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佩戴在手腕上的古老手工腕錶,夾在兩指間的雪茄,熟悉的手工襯衣與領帶,以及……風起雲?
抬頭瞬間對上了玻璃箱外男人的視線,彼此的眼底都在這一剎那間飛快的掠過一絲訝異。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風起雲,自從那天的事情之後風起雲再也沒有找過他,幾個月過去以後李君年甚至以為風起雲不會再來主動找他,事實也的確如此,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在這個地方見面。
聽到玻璃箱外的聲音,但他的眼睛還沒瞎。
一個裝修奢華的房間,牆壁上掛著木桶與野生鹿角的裝飾品,這裡仍然是紅酒莊,但顯然不是李君年曾經去過的地方,他從沒有在紅酒莊裡來過這個地方,他沒有來過的地方只剩下風起雲以前不讓他進來的紅酒莊地下室。
僅供權貴取樂的拍賣會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總而言之,李君年知道自己被白顧城給耍了,他似乎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無非是想搓一搓他的銳氣,用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一輩子都別想踏足到上流社會的圈子裡。
可他還是搞不懂,白顧城為什麼會那麼恨他,只因為白子珈對他展現的好感所以嫉妒到故意整他?
白顧城一直喜歡的人,難道不是風起雲嗎?
如同困獸被關在玻璃箱子裡的男人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在不少人的注視下竟然手肘杵著腿半撐著腦袋,神情嚴肅的思索了起來。
就算白顧城有他不為所知的一面,以白顧城的性格也不會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毫不掩飾的整他。
他突然眼睛一亮,難道和白子珈有關係?
心底油然而生的氣悶尚未來得及發酵,玻璃箱子突然動了一下,李君年這才想起來他現在的處境。
他站了起來緩緩朝周圍掃視了一圈,鎮定沉著的目光里不見絲毫緊張膽怯,仿佛外面的人才是被困在籠子裡的奴隸,而他才是統治所有人的王者。
“這份氣度和冷靜不像是一個在娛樂圈沒錢沒勢還透明了六七年的小明星應該有的……”纖細的手指舉著貓眼半面面具,塗抹紅唇的女人輕輕靠在二樓包廂的護欄上,維揚的唇角充滿趣味地打量著樓下如同困獸一般被困在玻璃箱裡的男人。
“一個人的氣質會隨著自身的經歷而有所改變,一個長期處於被人嘲笑的底層人永遠不可能擁有耀眼的自信,你說他的沉穩和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女人笑著望向了一旁的白子珈,“嗯?”
沒有回答一個字,白子珈面色冷沉的看著玻璃箱裡的男人,就在前不久的時候,他們還一起走在滿溢葡萄果香的長廊里品嘗香醇的紅酒,在迷人的夜色里低聲細語。
安靜而美好的時光。
握著扶欄的手微微握緊。
“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讓風起雲動心?”微微仰起頭將紅酒送入口中,女人趣味地打量著坐在玻璃箱外無動於衷的風起雲,這個鐵石心腸的冷酷男人,也會有所謂的感情嗎?
除了已經去世的風兮雲,還會有人能成為風起雲的弱點麼?
女人朝白子珈湊了過去,低聲盈盈笑道:“你喜歡的人,不一定風起雲就會喜歡,今天這場局,如果風起雲動心了,你會心甘情願地把李君年讓出去嗎?如果失敗了,你會覺得高興嗎?除了想看到風起雲的反應,我也很好奇,一個李君年會在你心裡占據多少地位。”
聳了聳肩膀,女人在旁邊坐了下來,長裙曵地如同傾倒而下的銀河,她望著玻璃箱裡的男人眯起來眼睛,李君年在白子加的心裡占據多少地位並不重要,至少現在白子珈願意把李君年推出來作為犧牲品。
那以後呢?
時間並不是永遠停止不動的,人的心也是。
……
……
聽不到玻璃箱外的人在說什麼,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透著直白的打量和戲謔,緩緩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李君年靠在玻璃箱上決定靜觀其變。
對於白子珈,他突然不抱什麼希望。
風起雲和其他人一樣看著他,沒有任何刻意的閃躲,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特別,淡漠的,冰冷的,僅僅只是看著他,如同在看一個不會呼吸沒有血肉的古董花瓶。
玻璃箱的四面牆壁上分別有四個手臂大小的圓形裝置,玻璃箱外的人將幾根連接紅酒桶的管子接進了圓形裝置,隨著外面的人擰開酒桶,如同鴿子血一樣的紅酒猛地從玻璃箱的四個孔里噴了出來。
源源不斷的紅酒開始湧入玻璃箱,很快就在底層鋪滿了香味濃郁的紅酒。
大概是不滿足於李君年的過分冷靜,噴灑紅酒的裝置緩緩轉動將噴口對準了男人,從頭到腳地朝著他開始噴起了紅酒。
李君年連忙低頭用手擋住,紅酒弄濕了他的頭髮、衣服和褲子,惡意灑滿全身的紅酒很快將一個著裝整齊得體的男人弄得狼狽不堪,水壓漸漸變強,紅酒打在身上甚至還有一點點疼痛感,李君年很快被逼到了玻璃箱的角落裡。
梳理過的頭髮濕噠噠的沒有了型,紅酒順著耷拉在額頭和臉頰上的碎發滴落在男人的唇邊,李君年微微喘著氣,他抬頭對上了風起雲的視線,淡漠地看著他,僅此而已。
水壓又被加強了,一股腦兒地全朝著他的頭噴,李君年乾脆脫下了外套蓋在自己頭上,沒有驚恐的喊叫也沒有驚慌失措地到處亂跑,反正不管他什麼反應又跑到哪裡那些水槍都會一直對著他亂噴。
舔了舔被紅酒抹過的嘴唇,李君年低頭看了看,紅酒已經沒過了他的膝蓋,他就如同置身在一個血池裡,而四周都是一個個等待吃了他血肉的魔鬼。
真的沒有感覺了嗎?
真的沒有一點點對他的感覺了嗎?
明明知道他現在只是李君年不再是風兮雲,在看到風起雲無動於衷的冷漠時仍然無法控制的心臟緊縮,就像是有人在捏著他的心臟,莫名的疼痛。
他仍然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會疼會痛的人。
還是風兮雲的時候,看到白顧城和風起雲在花園裡一起喝茶坐莫名的嫉妒,無論怎麼說服自己對方一個是他的好朋友一個是他的哥哥,也沒有辦法忽略更沒有辦法抹去心底越來越濃烈的難受和失落。
他們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
面對此時此刻風起雲如同陌生人一樣冷漠,李君年再也沒有辦法逃避他的內心,不管他現在是誰,風起雲對他永遠都是特別的。
他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是風起雲把他寵壞了,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堅強也沒有那麼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