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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貼著玻璃,聲音慢而低沉:“雖然早就接受了我所……經歷的一切,但是看到別人一家其樂融融在一起的時候心也會發酸發疼,偶爾也會冒出如果我和家人從沒有分開現在會是什麼樣的想法。”
輕輕笑著嘆了口氣,李君年閉上了眼睛,額頭貼在手背上,頓了頓:“迦音讓我想到了我的媽媽。”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眼裡的悲傷一閃而逝,再轉過來的時候李君年已經換上了他特有的燦爛笑容。
無奈一笑,陳雅文半是吐槽的說道:“我還想安慰你一兩句,要不要連個機會都不給?”
沖李君年眨了眨眼睛,陳雅文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拿出了一行禮券:“三天的假期。”
第三十八章-三天假期
三天的假期,費用全包。
沒有比賽,也沒有無時無刻跟在你身旁的攝像機。
的確是一個徹底放鬆的好機會。
塗抹了玫瑰蜜糖般的嘴唇輕輕貼上透明剔透的水晶杯杯沿,沉在杯底散發著誘人芬芳的酒紅液體滋潤著男人的嘴唇,緩緩流入,在口腔中沉澱留香,喉結上下滑動,最終將這一抹醉人的芬芳留在了身體裡。
緩緩呼出一口氣,李君年悲哀的發現即使重生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酒力非常一般,可以喝一點,但是超過一杯就會有小星星在他眼前飛啊繞啊的。
“醉了?沒想到你這麼不會喝酒,一杯都還沒喝完臉就紅了。”林雅文一臉趣味地看著已經微醺的某個男人。
胭脂一樣的色澤開始爬上李君年白白的皮膚,臉頰和身體上能看到的皮膚由里而外地緩緩呈現水蜜桃的淺粉色,平日裡清澈得像是溪水一樣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輕輕拉了拉把扣子扣到脖頸的白色襯衣,李君年像是覺得熱一樣輕輕呼出一口氣:“我要好好睡一覺,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在房間裡美美的吃上一頓豐盛的早餐……”
已經開始計劃著明天早上要吃什麼東西了,李君年仰頭一口把剩下的紅酒喝光,浪費並不是什麼好習慣,更何況這紅酒還挺貴,雖然不用他出錢。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好催眠了,晚安,雅文。”揮了揮爪子,李君年徑直起身,一邊解著襯衣扣子一邊走進了旁邊的臥室,懶懶洋洋地半眯著眼睛,好像下一刻就會直接身體一軟躺在地上一樣。
一直盯著李君年進了臥室關上門,直到目光所及再也看不到那男人的一根頭髮一抹身影,林雅文緩緩收回了關切的視線,看著面前喝光了紅酒的水晶杯嘴角慢慢揚了起來。
回想剛才李君年喝完酒以後微醺的模樣,有點呆呆的,有點懵懵懂懂的,哪裡像是一個二十多歲成年男人的樣子?
輕輕嘆了口氣,林雅文用力搖了搖頭試圖把李君年的身影甩出他的腦海,心裡卻忍不住去想和他隔了一堵牆隔了一扇門後的那個男人。
這個時候李君年應該睡了吧,那傢伙都困得眼睛睜不開了,該不會衣服都不脫就直接躺了吧?
也不對,那隻大貓有潔癖,估計是一邊閉著眼睛一邊脫衣服,搖搖晃晃地爬上床,暈暈乎乎的睡著了吧。
這麼想著,林雅文驀地一下笑出聲來,他趕忙捂住嘴輕輕咳嗽了一聲,自言自語了起來:“只見過越長越老越長越丑的,沒見過你這種越長越年輕越來越好看的。”
三天的假期,只有他和他。
原本想要回家的,但現在這樣好像也不錯。
“晚安。”朝李君年的臥室道了聲晚安,林雅文並不後悔借著這次演奏的機會把李君年帶上這艘奢華至極的飛船。
薔薇號飛船——數一數二的,專門為豪門貴族服務的奢華度假飛船,用金錢也無法買到的門票,出身與地位是登船的基本門檻。
得益於林雅文接受了薔薇號飛船的演出邀請,李君年可以有一個享受美好的三天假期。
第三十九章 再見風起雲(一)
“這是飛船的使用說明,有什麼疑問的話只要對系統進行詢問它會回答你,如果還有其他什麼疑問的話只要來這裡找我就可以了。”
林雅文拿過李君年的手機在一個機器上掃了一下,屏幕顯示已安裝薔薇號飛船的旅客協助系統,他打開飛船地圖在某個房間畫了一個圈,把手機遞了過去:“下午我在音樂室排練,之後和船長有一個聚餐,我很抱歉下午不能陪你了。”
在別墅的時候四周經常會有攝像頭跟拍,縱然他們兩個都是心大不在乎的人,但是把隱私放大給他人娛樂並不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
這一次的旅行是一個在比賽期間難得放鬆的機會,林雅文很想多陪陪李君年,只是船長的晚餐邀請他沒有辦法拒絕。
李君年笑著拿過手機往手腕上一放,卡片式的手機咔噠一音效卡在了他的手腕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還得人看著。”
“飛船分成好幾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的門都需要用手機上存儲的旅客信息驗證才能打開,雖然有一些區域是我們不能進去的,但是大部分的地方你都可以去,去看看電影,喝杯咖啡或者玩一會兒星際模擬she擊也不錯。”
林雅文就像是個嘮叨的老媽子一樣不停叮囑李君年應該注意的地方,直到後者實在受不了了把準備去練習彩排的林雅文給推出了房間。
在來之前李君年根本不知道林雅文所說的三天假期具體是去哪裡,嘴上不說,他心裡很清楚林雅文是看他心情不好才特意帶他出來的,男人之間很難說一些肉麻感謝的話,不管林雅文帶他去哪裡,李君年都會滿懷感激和喜悅,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薔薇號飛船。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林雅文的關係估計一輩子都沒辦法登上這艘奢華的星際度假飛船,但實際上他對這艘飛船並不陌生。
非但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很熟悉。
薔薇號飛船,是屬於風家的財產。
安靜地坐在房間的床邊,李君年頗為無奈地苦笑嘆氣,明明想要遠離過去,冥冥之中卻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拉扯著他和過去纏繞在一起。
不過就算薔薇號是風起雲的,他現在也只不過是萬千旅客中最為普通的一個,再也沒有關係了。
既然來了總不能一直待在房間裡,李君年正準備出門隨便轉一轉的時候目光突然觸及到一個小小的擺放在自己床頭的盒子,盒子的下面壓著一張紙。
這盒子是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他記得早上起來的時候床頭並沒有這個,難道是林雅文趁他洗澡的時候放在這裡的?
拿起盒子看了看沒有立刻打開,李君年伸出修長乾淨的兩根手指夾起書寫了文字的紙片,是林雅文的字跡:
【迦音第一次登台演出時所佩戴的項鍊,願它陪伴你在身旁時驅散孤獨】
嘴角因這份貼心和暖意而微微揚起,李君年低頭看著自己握在手裡的小盒子,這就是紀念館送給比賽第一名的獎品吧,他只是說過一句迦音讓他想起了他媽媽,沒想到林雅文就這麼記在了心裡。
這算是迦音的遺物吧?
手已經輕輕掰開了首飾盒的一條fèng又硬生生停住,時間停止了流動一樣,片刻過後李君年把盒子放回了原位,轉身離開了房間。
第四十章再見風起雲(二)
同一個地方,不一樣的身份,也帶來了嶄新的不一樣的視角。
流光溢彩的寶石鑲嵌在藝術大師耗費心血精雕細琢的飾品上成了男人和女人們爭奇鬥豔的長槍與利刃,如同一隻只昂首挺胸的開屏孔雀,將華美的羽毛點綴在精心設計的頭髮上,抖動著,炫耀著自己的美麗與財富。
燦金與殷紅的液體流轉於價值連城的水晶杯與紅唇之間,談笑之間暗示著自己的身價與身份,如同弱肉強食的野獸打探著對方的權勢與財富,是可以肆意踩在腳下,是可以拉攏交往,亦或者是攀附跪拜。
脫離了風家二少爺的榮光與尊貴,這些埋伏於紙醉金迷之下的骯髒勾當直白得過分,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曾經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卻又格格不入,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李君年不是一個孤僻的人,只是在這裡他更喜歡獨自一個人,喝一點不會輕易醉人的果酒,對所有試圖搭訕的人給予拒絕的暗示,他雖然不再是沒人敢惹的風兮雲,但幸好仍然熟稔掌握其間的規則,將煩人的蒼蠅與豺狼輕鬆驅散。
不管是人類或者是其他生物,即便經歷了億萬年的發展,他們大腦中的爬蟲複合體仍然牢牢控制著他們每一個人,原始祖先所留下的基因讓他們習慣通過外表去觀察附近的人再以此定下初步判斷,不知不覺之中,被影響著,被控制著。
含了一口果酒緩緩吞咽下肚,胃裡有一團火在燒灼著,李君年的眼睛有些發燙,儘管他一次次地試圖遠離過去卻沒有辦法停下來思考,林雅文試圖讓他遠離煩惱,結果這難得的三天假期卻反而把他和過去又推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