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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恩心細,所以他將事情分析了一邊。
懷爾聽著也有道路。
“但是我們要等到何時,如果典墨一直沒法繼承大任呢?”懷爾終究還是心急。
“你要相信,他的身上流著的,可是狄釋咖斐家的血脈。”道夜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接著,他的身影出現了,“何況有朴德在輔佐他,不會有事的。”
輔佐過赤少的朴德,自然有能力輔佐典墨:“而且,焱等影衛在暗中幫助他,保護他,我相信假以時日,他會是一個好的君王。”
看著亞恩和道夜德自信滿滿,懷爾不信也得信了,因為他相信他們的眼光。
暗中,一道人影無聲的離開了。月光照耀著他的身影,倒影在地面上,只是悲傷的幾人沒有發現,又或看那人情意隱藏了氣息,所以才沒讓他們發現。
那人並沒有離開皇宮,而是回到了皇太子殿。
接著燭光,那個十二歲的孩子,也仿佛一下子長大了,懂事了,他安靜的坐在燭台前,認真的看著書。旁邊陪著他的,是朴德。
赤突然想起了曾經,在自己年幼的時候,朴德,也是這麼陪著自已。於朴德而言,他們是主僕,是朋友,也是父子。
雖然有尊卑,但是在赤的心裡,朴德的確是如同父親般的存在。
突然,朴德的身影一顫。
“朴總管,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典墨抬頭,給了朴德一個微笑,接著又繼續看書。
他不知,朴德那一顫,不是因為累了,而是……而是他感覺到,那熟悉的味道了。
身影從窗口飛了出去,黑夜下,看不清一個人。可是朴德卻笑了:“主子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朴德自言自語。
赤的心一頓,有些澀。懷爾、亞恩、道夜,他們都不會有事。可是朴德不同,他沒有精神的力量,從小到大,他的世界裡只有皇太子,到後來皇太子長大了,成了帝皇,他的世界裡,還是只有一個人。
“謝謝。”轉身離開的時候,赤道謝,聲音很輕。朴德聽見了?又可能沒聽見,又或者一切……只是錯覺。
第七卷 天地人魔 第一章 十年
兩情若能長相久,又豈在朝朝暮暮。
天界生命之泉所在的周圍,全都是皚皚白雪。氣候超乎了倫常,所以嚴格來說,生命之泉所在的位置,並不在三界之內。
在距離生命之泉較遠的地方,某個偏僻的森林裡,那裡有住著一個白髮的男人。山下的村民說,那是神仙。
神仙喜歡站在高山之巔,他總是用深情的雙眸遙望著那片冰封的地方。因為那裡,住著他深愛的人兒。
神仙喜歡彈寒,悠揚的寒聲,綿綿不絕。
在天空升起第一縷曙光的時候,那高山之巔的寒音,會迴蕩在整個深林里,寒音中深深的感情,震撼了略懂音律的人的心,那是怎樣的刻骨銘心。
待晚霞也消失在天地相交的水平線時,寒音便停止了。有人說,因為神仙也要休息。
清兒……清兒……
赤忘了已過多少年,當初找到這裡定居,是因為偶然間發現,這裡的靈氣極高,追查之下發知道,原來這裡,竟然是靠近生命之泉最近的山脈。是生命之泉的靈氣通過清風吹了過來,而那靈氣之中,還帶著自已喜歡的味道。
所以,赤在這裡住了下來。
然而一眼,便是十年。
這個村子裡人的生命,比起尋常人要長了些,赤知道,這和生命之泉是區分不開的。住在山上,赤斷了伙食,每天吃的,是那些山中的水果,甜滋滋的,味道很好。
這一天,在晚霞落幕之後,不曉得為什麼,赤的心情格外的浮躁。捂著心中,久久無法平靜。難道是弗洛帝國出事了?
這些年,赤封鎖了自已的心,安靜的住在這裡,沒有去關注紅塵外的一切,心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所以今天的心境,引起了他的懷疑。
這麼想著,於是他起程,前往弗洛帝國。
在清帝去世的第十個年頭,登基為皇的碩親王亞恩,還是沒有為弗洛帝國改朝,也沒有為自已取號。亞恩當然有自己的打算,首先,這個皇位他是代坐,以前代的是赤少,後來代的是典墨。
他說過,弗洛帝國的史記中,歷代君王的史冊里,不會有自已的名宇。
關於這點,別人想不明白,但是和亞恩相交甚深的道夜卻是明白的。這是一份尊重、一份認定、一份執著。亞恩有自已的想法,有自己的原因。
赤坐在客找里,易了容、染了發,身著再普通不過的衣服,混在人群中,只當是過客,誰也不會留意。也許坐著,他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氣質,會吸引人注意,但是瞧得那張普通的容顏,會有人只當自已多心。
聽著客棧里,說書先生講著弗洛帝國的故事,赤一邊喝著茶。說的還是那些,關於他的故事。
皇宮裡
青年侍在窗口,手中拿著一副畫像,雙目緊緊的看著畫中的人,一笑一顰,均是印象中那人的動作。只是……青年蹙眉,還覺得少了些什麼。
“太子殿下。”朴德走進寢宮,看著侍在窗口的典墨,“太子殿下該準備準備,今日,您要登基了。”
典墨仿佛沒聽進心裡,他指著畫道:“朴總管,你來看看,我畫的清風哥哥像嗎?”沒有了十年前的靦腆,沒有了十年前的弱不禁風,如今的典墨,高貴的氣質下,有一顆敏銳的心。猶豫曾經亞恩說的,他的身體裡流著的是狄釋咖斐家的血脈,所以,他是適合做帝皇的。
“小王爺如果知道太子一直念著他,心情一定很複雜。”朴德接過畫像,像啊,怎麼會不像,就像整個清風站在他們的面前。若非記憶太深,又怎麼會畫出這樣的神韻,典墨啊……
“複雜?”典墨輕笑,“朴總管說話的含義,永遠這麼深遠。朴總管是不是又想說,如果我拿這些時間來用在國事上,清風哥哥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的,我說是不是?朴總管?”
含笑的聲音很清潤,昔日的孩子長大了,那神情,還真有幾分小王爺的影子。朴德心想。只是小王爺……陛下……你們又在哪裡?
十年匆匆,卻也只是一眼,轉眼睛,弗洛帝國將經歷兩代帝皇。卻沒人知道,朴德的心裡有多苦。
典墨知道,朴德是想起赤和清風了,也不點破。只是笑著喚人為自已更衣。今天之後,他便是弗洛的新帝皇。
弗洛帝國,會在他的手中,更加的強大。
這是他的承諾……在心裡,對清風的承諾。
他早已過了十八,當年答應清風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去驗證,關於他父王和赤之前的恩怨,翻開弗洛的歷史,便明白。歷史也許會被造假,但是當他懂事之後,赤為弗洛帝國的貢獻,卻無法造假,那個男人,是弗洛子民心中永遠的帝皇。
他讓弗洛的平民走出了貧窮,走向了富裕。他讓弗洛的律法漸漸地完美。固然,天下沒有完美的律法,但是在後世的子孫里,那個男人,卻是完美如神。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的忠心吧。
即使赤不在了,他的國家,他子民、他的臣子,卻依然堅固。
新皇登基,改國號為年,年帝。年為念的皆因,其實有心人都知道,念的是昔日的那兩人。典墨順了亞恩的意,重新封他為碩親王。
一世親王,他的君,只有一人。
遠遠的看著那場盛世,赤很是欣慰。
夜來雨聲,開始大了,朴德回到自己的房間,心突然空蕩蕩的,赤當年吩咐他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典墨會成為一個好的君王,那麼他呢?
“十年未見,可好?”
那一聲,猶如天籟。
猛然間,朴德抬起頭,床上坐著那人,陌生的容顏、也不是白髮、一身粗衣,卻是清華高貴。以往冷淡的聲音,多了幾分感情,溫潤……如水。
心怦怦的跳著,是主子嗎?主子回來了嗎?
顫抖的不該如何是好,待到那人走到了自已的面前,不由自主的想跪下,卻被攔住了。寬厚的手,摸著自己的臉,那人一聲輕嘆:“朴總管老了。”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朴德自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男人,怎麼可以流淚,可是如今,除了流淚,再也無法表達他的內心。
“奴有不負所托。”
“你做的很好。”
翌日
太監拿著一封朴德的信,去了年皇典墨的寢宮。
“朴總管高老還鄉了?”既是高老還鄉,又何必不告而別呢?這十年來,朴德對赤的忠心程度,典墨是明白的。如今,自己已經登基,朴德以為,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難不成……典墨的心中閃過不安,那個人會不會……選擇殉主?
“移駕皇陵。”
碩親王府
“陛下移駕皇陵?”在典墨出宮的同時,亞恩那邊就收到了消息,“事出何因?”打擾先皇的安眠,可是大事,如果讓旁人知曉皇陵的秘密,那更是不妥。
“朴總管留書出走,陛下以為……陛下以為朴總管跟隨先皇殉主了。”
朴德?
砰……亞恩手中的杯子滑落了,朴德是個坦坦蕩蕩的人,他……不會殉主,但是他無辜留書出走,又是為什麼?
難道說?
“馬上叫懷爾和道夜去皇陵集合。”亞恩說著,人已飛身離去。
“是。”迴蕩在四周的只有那影衛冷冷的聲音。
皇陵一旦關閉之中,是不能夠開啟的。這等繁文縟節說來很長。當典墨率人到達皇陵之後,隱藏在皇陵周邊碩親王府的影衛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影衛向來只認主人,不會因為對方是帝皇,而退卻。
“爾等是何人,為何藏在皇陵四周?”典墨示意保護他的侍衛退下。弗洛帝國近來國泰民安,也沒有搶奪皇位的糾紛,所以應該不會有人刺殺他。那麼他們守在這裡?
“是碩親王府的影衛。”焱的身影出現,來到典墨的身邊,“王爺將影衛安排這裡,自有他的用意,相信不用多時,他就會倒了,陛下何妨多等片刻。”
“說起來這片刻,我還真怕多等。”典墨承認,“不過看這等仗勢,朕方才的疑慮倒是消除了,連朕都無法接近先皇的皇陵,朴總管也絕對不可能來這裡殉主的,朕好奇的是,皇陵有皇家侍衛嚴格防守,碩親王安排在這裡的影衛又是意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