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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納順了一口氣道:“在你們離開之後,我們就遭到了萊恩的格殺。玄壹幫我們擋下殺手之後,我帶著雲暉重回萊恩的住所,我知道,要離開這裡,那裡是唯一的通道。然在我們到達之後萊恩他們已經離開了。我和萊恩師出同門,在我們成年之後,他為尊主,我為暗殺樓樓主。所以對彼此自然是清楚的。我曾經以為我和他是兄弟,卻沒有想到……我們到了關押虛真子前輩的洞裡,萊恩打開的空洞尚未合上,約又過了兩個時辰,我才重新打開黑洞。只是沒想到這裡的機關這麼緊密。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人居然會在這裡。我因為要顧著雲暉,所以著了這小人的道。對了,這裡是望月樓的地下通道,接連著望月堡。”
“我明白了。”清風眼睛一亮,“哥哥還記得清兒曾經對望月樓表示疑慮嗎?”
“嗯。”清風的隻言片語,字字句句,他從不忘記。
“望月樓的風水雖好,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好,如今聽暗納一說我便明白了。因為望月樓的地底下接連著無相大師的魔法道場。所以才覺得詭異。”
聽著清風的話,赤的眸光一凌。
“哥哥?”待清風感覺到時,那波瀾不驚的眸子又恢復了平靜。哥哥?清風將疑惑埋在心底。他走向假望月蒼赫,假望月蒼赫警戒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清風微微一笑,聲音清潤:“我想知道萊恩是如何得知無極心法可以治療他的內傷?”
“不知道。”背叛尊主的事情,他沒有那個膽子去做。
“你告訴我,我放了你。”清風提出條件。
“哼,要殺就殺。”假望月蒼赫並非怕死之人,清風的條件誘?;惑不了他。
“小少爺,要一個人開口,還有很多種法子的。”玄壹轉動著手中的半月形彎刀靠近。
暗殺樓的手段假望月蒼赫是知道的。所以當玄壹逐步靠近的時候,假望月蒼赫全身都在顫抖。還記得望月堡的牢房裡,那些侍衛血肉模糊的屍體,假望月蒼赫的額頭開始冒冷汗了。
“是樓主,聞風樓樓主告訴我,讓我傳遞給尊主的。”
“那聞風樓樓主又是誰?”清風記得赤之前說過,貌似有了底。
“這我就不知道了。”
“聞風樓樓主在格萊恩是個秘密。下至聞風樓的成員、上至尊主,誰也不曾見過他的真名目。因為聞風樓身份尷尬的關係,所以每一代的聞風樓樓主都是由上一代直接選定,每年的組織例會時才會出現,可即使出現了也是易著容,我們誰也不曾見過他的真面目。”暗納解釋。所以假望月蒼赫不知道也不為奇怪。
樹林裡
“主子回來了?”
“恩,回來了。”朴德拍拍焱的肩膀,同樣冷酷的臉上,難得有些表情。“少爺讓我轉告幾位……”他轉身對著逸紫觀的各位,“雲暉也被他帶回了,出了點事情,請各位去見上一見。”
“那孽徒……”提起雲暉,虛真子語氣一硬,隨即又軟了下來,“那孽徒……”畢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豈是痛心兩字可以說得清?
待幾人回到望月客棧的時候,清風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陪在雲暉的房間裡。
“清風?”虛真子看著坐在床邊的清風,隱隱約約知道,雲暉出了事情。
“師兄。”清風站起,“你來看看雲暉。”
床上的人禿了發,蒼白的臉色讓人看了都不忍。
“他這是……這是……”一代宗師,虛真子當然明白雲暉這是為了什麼,“你竟然……竟然……”
“師……師傅,對不起……對不起,那些人……那些人是我殺的。對不起……”淚水從雲暉的眼眶裡滑落,沒有後悔,儘管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重來一次,他依舊會如此。唯一覺得對不起的,是那養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師傅,“是我……是我給師門抹上了污點,對不起……”
其他人見狀推出了房間。
門口,雲閒和雲悟都沉默著,在怪雲暉的同時,他們又何嘗不擔心呢。
“他……”雲悟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最後是常常的嘆氣聲。
另一個房間內,焱和朴德恭敬的站在一邊。
“您的意思是?”朴德驚訝的看著赤。
“馬上傳信給道夜,將望月家族的事情從頭調查一次。包括他們還沒有受封前的事跡,一件不落。”
“是。”
“師傅……師傅……師傅……”沒過多久,隔壁傳來了雲暉聲嘶力竭的叫聲,“師傅……快來了啊……師傅……”
第36章 生死
待赤進屋的時候,清風等人已經圍在床邊。
“師兄,你堅持一會兒。”白色的蓮花從清風的胸口發著聖潔的光芒,他拉著虛真子的手,將自己體內的靈力不停的往虛真子的身上傳遞。
床的另一邊,淚水已經模糊了雲暉的眼。為什麼?師傅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
“清風。”虛真子雖然將畢生的功力傳給了雲暉,但好歹是一代宗師,阻止清風的力氣尚且有些,“清風,你聽我說。”微笑的看著神情緊張的少年,“人一生,總歸是要離開的。但是清風你不同,你是不同的。我活的夠久了,久到我忘了時間。可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是先祖選定的繼承人,逸紫觀需要你,也許……也許天下也需要你。”這個孩子打從一出生就註定了不平凡。
“可我不在乎天下需不需要我。”他在乎的是在這十年裡,給了他無微不至關懷的老人。
虛真子輕笑著搖了搖頭:“孩子,你還年輕,未來的路你還不懂。”他由始至終都在微笑,可是在微笑中,他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清風看著自己的手,真氣慢慢的斷了,他在不停的輸出,對方卻無法接受。未來的路……他開始迷茫了,從沒有想過什麼是未來,未來是什麼?可虛真子的話讓他青澀的心,仿佛在一下子成熟了起來。成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道理年輕的清王殿下在日後漸漸的懂了。
“師兄……師兄……”眼睛有些澀澀的,清風不滿的用手去擦了。
“清兒。”赤上前,將清風抱進懷裡。
“哥哥?”清風抬起頭,“哥哥,這是什麼?”指著自己手背上晶瑩的淚珠,清風很天真的問道。
“清兒。”赤心一痛,清兒……清兒……
“哥哥還沒告訴我呢。”
“是眼淚。”抱著清風的手不自禁的收緊了力道,懷中少年的身子似乎變冷了。
“我知道是眼淚,可是哥哥,為什麼我會流眼淚?”曾經再難過,即使撲克夫婦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曾流過眼淚,為什麼現在他會流眼淚。
“因為清兒長大了。”因為你的心開始有了感情。
“那我可以不要長大嗎?”
不只是赤,所有人在聽到清風的話時,心也不禁被割了一下。
“不行。”當那兩個字聽進每個人的耳朵里時,他們看見了年少清王眼中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這一刻,他們都為帝王話中的殘忍感到不悅。可是只有赤知道,他的少年需要長大,需要面對。
虛真子走的很突然,突然到他還沒有將逸紫觀下一任的掌門之位傳給誰,就怎麼走了。
而在場中,除卻逸紫觀的弟子,多多少少是和逸紫觀是有些關聯的。比如樓玉晟,他父親是逸紫觀俗家弟子。比如第二書,之前虛真子的教誨還記在心裡。又比如暗納,因為雲暉的事情……可是唯有一人,他是理智的。
“既然道長已經走了,那麼後事也不得不備一備。”他冷漠著聲音道,“雲閒是大弟子,道長的棺木由你和朴德去選。雲悟你傳書給師門,交代一下道長的事情。如果沒問題的話,即日起程回逸紫觀。”
雲閒為虛真子選了一副上好的桃木棺材。
他和雲悟將虛真子的屍體抬進棺木里,中途雲暉過去幫忙的時候,被雲悟拒絕了:“閣下的好意雲悟代師門眾弟子謝過。”冷然的聲音夾著幾分恨意。雲暉手一抖,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他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天理不容,但是……如果重來還會這樣選擇嗎?
腦海里閃過萊恩的身影,從十年前的初見,到如今下了格殺令。心疼的無法呼吸,這段情,他到底是陷的太深。
“師……”雲閒想開口,但終究是沒有開口。問他恨雲暉嗎?心裡的確是無法放下的,可如果師傅沒有救雲暉,那麼今日躺在這裡的就是雲暉,二選一,於他而言一樣的難受。
從望城去逸紫觀是有些距離的,因為虛真子的事情,赤暫先放下了自己的計劃,決定陪清風走這一趟。
山路雖然坎坷,但是對他們這些人而言,卻是非常方便行走。樓玉晟和第二書因為某種潛在的淵源,決定送虛真子到逸紫觀。顏少殤因為怕樓玉晟和第二書走進,所以也決定一路跟隨。
雲暉跟在眾人的後面,始終保持著距離。
因為趕路沖忙,再加上眾人的心情拘謹,所以很容易疲憊。
林間的夜晚尤為漂亮,可是大家沒有興趣。
那縷白衣輕揚,不經世事的少年站在溪邊,他抬著頭,目光卻沒有焦點。對面是石壁,石壁是秀麗的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夜風吹著他單薄的身軀。
“縱使每個人的生命都有走到盡頭的那天,我也會在清兒沉睡之後再閉上雙眼。”將清風攬住,赤輕聲在他耳邊低語。他知道清風在怕什麼,他不是怕死,他是怕寂寞。
“可如此一來,清兒怎捨得讓哥哥難過。”少年清澈的聲音夾著嗤笑,他回過頭,注視著赤的雙眼,即便是在深夜,也依舊能在第一眼看清這男人眼中的情,“如此一來,又該怎麼辦?”如果他先死了,雖然感覺不到寂寞了,可是哥哥呢,他又怎麼捨得拋下哥哥一人?
“不怕。”溫柔的承諾著,“因為那一天不會到來。”碧空人間又或者黃泉,他絕不會放開這個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