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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嗎?這一杯茶,我若是給你給你喝,即便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也可救你一命。”向來惜字成金的赤,難得有了雅興。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小爺從小到大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你們說好笑嗎?”他回頭問著同伴。其他的青年配合著發出笑聲。“爺不跟你這傻子浪費口水,這袋銅幣你收了,爺向你買個東西。”
“大……”朴德膽字還沒有發出,赤拿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茶。了解主子的用意,朴德這才將那口氣給咽下,這天下間,只有眼前著不知死活的畜生才敢如此同主子講話。
“賣什麼?”
“你這人比你下人識趣,小爺就要你鞋子上的白水晶。”青年開口,心裡高興著著,碰到個傻楞子,這白水晶准能去憶情軒哄霜霖姑娘開心,許還能進姑娘的閨房呢。
“你想要倒是不難,我可以免費送上,不過……”
“不過什麼?”既然能免費,那就更好,這一袋子銅幣還能省了。青年一邊錢袋收進懷裡,一邊問道。
“你若能過來,自己來取。”
這……青年覺得有些失禮,可白水晶是罕見的珍寶,若是得到了,那稍微失些尊嚴倒也無妨,於是青年來到赤的面前,赤將雙腿從桌子底下移出,雪白的貼身長褲塞在銀色靴子裡面,修長的雙腿舒張著最自然而最完美的動作,白水晶讓青年丟了魂,以至於忽略了赤身上那蠶絲編織而成的著裝面料。青年蹲下身子,手緩緩的伸向赤靴子上白水晶的位置,然赤帶著的紗帽有些長,輕紗擋住了青年的視線。青年的另一手抬起,想揮開那礙眼的面紗,而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青年傻傻的忘記了反應。
入眼的是面紗下,那幾根白色的長髮,飄逸而美麗。
撲通……青年的身子向後倒去,他抬起頭,手指著赤,微張的唇在顫抖,想說些什麼,然顫抖的太厲害,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眾人被這一幕震驚了,不曉得青年是怎麼了。青年的同伴上前,推了推他:“怎麼著?這白水晶你是不要了?”
青年猛然回神,趕忙推開同伴,他從地上爬起,雙腿微彎曲,正要朝著赤跪下的時候,赤抬起那腳,腳尖抵住了青年的腿,銀色的靴子精緻而獨特,而它上面的白水晶,發著吉祥的光芒。旁人以為是青年的腿軟了,正等著青年摘下那白水晶,卻聽見赤道:“這白水晶,還要嗎?”
青年趕忙搖頭。
赤收回腳,青年倒了下去。青年的同伴趕忙上前將他扶起來,問他怎麼了。青年蒼白著臉道:“走……走啦……”
客棧里恢復了平靜,沒了戲,眾人自然收回視線,過了片刻,二樓又來了幾個客人。其中一個是主子模樣,而另外幾人應該隨從,那幾人見哪裡有空位置,便做在哪裡,待侍者招待點菜的時候,其中一隨從道:“小哥,這亡匯姓的伯爵府怎麼走?”
朴德和赤聽了,不由的看向那幾人,倒不是因為他們打聽道夜的府上,而是因為聽這幾人的口音,是番邦異族人。
似乎觀察到他們的目光,那桌為首的男人看了過來。男人俊逸飛揚的臉非常深邃、如鷹般的眸子銳利而有神、微薄的唇刻意出男人的無情。這種人,絕不普通。男人的視線停留在赤的位置上,僅是一會兒,他竟然朝著赤點了點頭。
赤回禮。
“主子,他……?”朴德是聰明人,他看得出男人的不簡單,而他也確信,這人他們不認識,可竟然朝著主子點頭,只有一個解釋,這人認出了主子的身份。
赤點頭,不予出聲。
此時,幾桌人在聊天,其中一人道:“昨夜從憶情軒出來,你們猜我看見了什麼?”
“這憶情軒雖然美女如雲,但若說美女,最能看的自然是當家花魁霜霖姑娘。”其中一友人道。
“切,你們的消息落後了。”那人神秘道,“你們知道,這天下間最美麗的是什麼嗎?”
“這天下謠傳的,最美麗的風景,莫過於弗洛帝國帝皇的絕世風采,自然指的我國陛下的相貌,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做什麼神秘來著?”
“那你們就不知道了。”那人痴笑著,“陛下的美貌我等自然沒那個福氣觀賞,可我昨晚在憶情軒門口見到的那人,才是真正的絕世無雙啊。料想帝皇的風采,也該是如此。”
“哦?如何個絕世無雙?”
“說出來你們不信,那人身子略顯清瘦,一頭如瀑布般墨色濃密的長髮幾腰,在靜夜下隨風輕舞。白色裡衣松垮在身上,穿出了清靈般出塵的味兒,那張臉……呸呸……我從未見過如此清雅的人兒。讓人見了,會忘記一切,猶如……猶如雪中蓮花……”
那人還在繼續,朴德輕聲喚道:“主子?”
“憶情軒?怎如此耳熟?”不知是道夜還是亞恩,似乎經常提起。
朴德的額前飄下幾絲尷尬,緊抿的唇,開了又閉:“憶情軒是……是……是我帝都最大的青樓。”
第26章 身份
青樓?
青樓?
青樓?
英明而偉大的帝皇,一向智睿的大腦似乎出現了停滯狀態。
“主……主人?”當然朴德看不清赤此時的表情,因為被帽紗遮蓋了,但是當他說出憶情軒是青樓的時候,卻未見赤有反應,朴德自然覺得主子是生氣了。他頓時替清風擔心了起來,“主……主人,小少爺或許並不知道……並不知道憶情軒是青樓。”
“憶情軒是青樓?”赤喃喃低語,“清兒此刻在憶情軒里?”
“主……主人?”朴德傻眼了,這會兒,主子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赤起身,侍者剛端上菜:“客人……這……這菜……?”
朴德扔下錢袋,追上赤的腳步,旁人看了,覺得有些莫名。哪有點了菜不吃,而付錢走人的道理?
“憶情軒?”那位不簡單的男人低語著三個字,心中若有所思。
“王,那不是?”他身邊的下人驚訝的開口,隨即意識到自己的稱呼有誤,趕忙閉了嘴。
白天的青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客人不多。但憶情軒卻是個意外,這一天才開了頭,便已經門庭若市了。赤遠遠的看著憶情軒的門口,擁擠的人群讓他平靜的心,開始有了起伏,他向來喜歡安靜,人多的地方、渾濁的空氣尤其不乾淨。
而青樓之於這位帝皇而言,也是第一次看見,以往即使有機會出來皇宮,也從未留意過。
“比起朕的皇宮,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赤突然出聲。
“主……主人……”朴德的面部有些僵硬,古往今來,主子一定是第一個拿皇宮跟青樓來比的帝皇。
“不是?”赤淡淡挑眉,“不,皇宮只有宴會的時候才這麼熱鬧……難怪平日裡國事繁忙的時候,這些人也總要三催四請,原來奧秘在此。”
朴德順著赤的視線看去,進入憶情軒的眾人中,有幾個身影非常的眼熟,怕是朝中的某幾位大臣。
“朕想起來了,那是道夜給朕提起過的。他說,憶情軒,最是難忘美人噬骨,曾記得他還玩笑著要帶朕去開開眼界,當時朕極為不屑,看樣子,這地方倒是真有吸引人的寶貝,不然,我朝重臣,怎一個個流連忘返。”赤清淡的語氣,像是閒話家談,全完不知道嚇著了跟隨自己二十幾年的下屬。
然儘管清淡的語氣,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得出其中幾分酸味,什麼一個個流連忘返,怕是他最在意的,是那裡吸引了曾經屬於他的小孩,如今已經長大的少年。
“還愣著做什麼?”見朴德沒有跟上,赤走了幾步停下回頭,“你忌諱那地方?”青樓是拿女人供男人玩樂、享用的地方。朴德是太監,赤怕他觸景傷情,才有此一問。然他的語氣太過直接,饒是朴德這般冷顏的人,也不禁有些尷尬:“奴才除了忌諱進主人和少爺的寢宮,其他地方,百毒不侵。”
赤一愣,低柔的笑聲不禁傳出:“你倒是越來越幽默了,這忌諱的好。不過,莫要讓清兒聽見,朕怕他跟著學壞。”說完,帝皇紗帽下的笑容,越見深了。
“主人……”朴德回過神來,攔在了赤的面前,“您進那裡,怕是……怕是不合規矩。”要知道掀了紗帽,外人一眼便看出主子的身份,到時候……到時候還不讓伯爵和世子笑話。
“規矩?朕去哪裡?還要看別人的規矩?”笑聲已恢復平靜,轉眼間,他又是那個高貴清華的帝皇。
“不,是奴才多慮了。”朴德低下頭。
憶情軒的保鏢打從昨晚開始,就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別多。瞧瞧眼前這人,來逛青樓還帶著紗帽,敢情是不想讓別人認識,既然如此,還嫖什麼jì?但是他們只是看門,看門的沒有發言權,只有在青樓出事的時候,才有行動權。
“喲,是哪來的客人啊?”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圍了上去,身子在靠上赤的時候,被朴德的劍抵住了脖子,好在劍沒有出鞘。
“找個安靜的姑娘,選間雅致的廂房,但又要靠著這廳。明白我的意思嗎?”赤話音落,朴德手中的銀幣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女人是憶情軒的老鴇,而嗒倫是憶情軒的幕後老闆,其實在之前,憶情軒是女人開的,後來景氣不好,沒落了。嗒倫從女人的手中將憶情軒買下,但又讓女人主事。而他,在幕後策劃。
“哼。”女人瞟了朴德一眼,“敢情兩位是沒來過這裡,不曉得我們這裡姑娘的價碼,這一代銀幣也不過區區數十,我們這兒的姑娘,一個頭飾也不止這些錢。”接著女人的眼光放在赤的身上,她精光閃爍,雖說他們拿出的是銀幣,但她見怪了各式各樣的人,赤的身上,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寧靜,而這股寧靜反而為他增添了渾然而成的威嚴。
這個人,很尊貴。女人心想。
“朴德。”赤覺得有些意思,眼前的女人明明對他有些顧忌,卻在口頭上沾了三分強硬,是個人物。
“是。”收回銀幣,朴德將一代金幣扔進女人的懷裡,“這下,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