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亞恩伸開雙手,婢女馬上前去,用乾淨的浴巾擦乾他的身子,然後為他添上裡衣、披上外跑、外袍。與赤身的感覺不同,赤身的亞恩是妖媚而性感的,而穿上衣著的亞恩,是翩翩的貴公子,尊貴而俊逸。
不似赤的清高、不似道夜的溫柔、不似懷爾的狂傲、卻有自己獨特的風采。
走出門口的時候,一道較小的身影迎面撲來,亞恩欲躲不及,將來人抱進了懷中。懷中人抬起巴掌大的臉,那張臉,粉雕玉琢。
“大哥……”那一雙寫滿了純真歡喜的目眸興奮的看著亞恩。
亞恩溫柔的一笑,伸出手,輕撫著亞瑞柔順的長髮:“才兩年不見,亞瑞已經長這麼大了。”
小臉紅了,近似迷戀的看著亞恩:“才兩年不見,哥哥也長高了。”以前他還小的時候,總是在想,什麼時候可以和哥哥長的一般高,可是他忘記了,那個時候的他是小孩,而哥哥是少年。如今,他成了少年,哥哥成了男人了。他長高了,哥哥也一樣長高了。
“傻孩子。”亞恩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他牽起亞瑞的手,往宴會中走去。
所謂的宴會,不過是碩親王府的人全家團圓的聚會。當然,宴會中沒有碩親王。碩親王正妃坐在主位上,兩側妃坐在左右兩邊,下面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兄弟姐妹。
當亞恩牽著亞瑞的手出現的時候,宴會中人,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無不羨慕的。當然,覺得臉上最有光的,無非是馬丹·布爾。
“母親。”亞恩放開亞瑞的手,朝著碩親王正妃行禮,對於這個女人,亞恩是尊重的。儘管她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她將自己照顧的很好、也教育的很好。
“快快起來,來母親身邊,讓母親好好的看看。”碩親王妃有些激動,這個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作為一個女人,她最大的希望,不是她的丈夫,而是眼前的男子,名為他兒子的男子。
亞恩上前,讓那雙刻畫了歲月,卻依舊保持的完美的手,攀上自己的臉龐,一寸又一寸的摸著他的五官,從眼睛、到鼻子……,他看見了碩親王妃眼中的淚水,輕嘆了聲氣,伸出手,將她擦去。
“母親怎還像個孩子。”輕柔的聲音,帶著一絲寵溺。
“壞孩子。”碩親王妃雖然這麼說,但是她臉上的笑容非常的滿足,“王兒不知道嗎?幾十歲的女人,雖然快凋謝了,但那也是一朵花兒,自古女兒如花,那淚水便是花兒的雨露,珍貴著呢。”慈祥的聲音像是回憶起了少女時的美夢,端莊的容顏上,也出現了難得的羞赧。
亞恩聞言,忍不住道:“別的女人是否是花兒,孩兒不知曉,也無心去分析。但是母親一定這世界上最珍貴的花兒,因為她的雨露哺辱了如此優秀的孩兒。”
“貧嘴。”碩親王妃笑罵,“不過……”說著,將亞恩抱住,“我的兒子真的很優秀。”那是一個母親溫暖的懷抱。亞恩閉上眼睛,很享受。就像兒時,自己睡不著的時候,這個女人總是將他抱在懷裡,輕輕的哄著一樣,如同搖籃曲。
……
“最美麗的花兒?哼,凋謝了還能是花嗎?不知廉恥的女人。”金色的長髮飄然,上等的衣裳裝飾。碩親王側妃馬丹·布爾,的確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但女人最美的地方,是從內發出的修養和氣質。而此時,她的臉上充滿了妒忌,“你說,那張滿是皺痕的臉,能比花兒嬌貴嗎?”
馬丹·布爾身邊的婢女柳兒,趕緊道:“自然沒有小姐的花容月貌。”
“聽聽亞恩那張嘴,說出來的話兒,膩死人了。”但是無疑,很動聽啊。
“母親是在吃醋嗎?”身後,突然一道嬌嗔的聲音傳來,柔柔的,無限好聽。亞瑞玩弄著自己水浪般的長髮,邪邪的靠在一邊,像是大地的精靈,美艷不可方物。他輕笑了幾聲,靠近馬丹·布爾,細長的手指輕滑著馬丹·布爾的臉,“其實母親的美,才是嬌羞的花兒呢。”
馬丹·布爾退後幾步,她看著這個如妖精般的少年,他舉手投足之間總會流出媚態,那股風情,比起女人更是萬千。
他很喜歡笑,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馬丹·布爾有些害怕,害怕他的笑,讓她覺得有些陰森,像是……像是陰冷的蛇,無情又殘酷。
“母親,您這是幹什麼?母親平日裡不是讓孩兒學習大哥的嗎?這會兒孩兒學了,母親怎就不配合了?”亞瑞再上前一步,他看著馬丹·布爾的臉色漸漸蒼白,眼中的笑意也越來越濃,“母親,孩兒今晚怕了,想跟母親睡呢。”
“混帳。”馬丹·布爾推開依上來亞瑞,“你這是在幹什麼,這是王府,別忘了規矩。”
亞瑞後退了幾步,眯起眼睛,突然又嗔笑道:“母親臉紅什麼?”說著,轉身離開。
留下馬丹·布爾憤怒的看著他的背影。
弗龍殿
在清風的眼裡,哥哥說什麼都是對的。所以,當哥哥說,相互喜歡的兩個人,應該睡在同一張床上時,清風便也不拒絕了,哪怕會被哥哥看到那晚的醜態。
多少年後,少年長大了,成了男子,回想著年少時的這一幕,還是會忍不住笑。
豪華又不是風格的龍床,白色床幔掩地,地上,兩雙靴子,整齊的放著。床幔內,那道風景誘-人極了。
少年穿著白色的裡衣,黑色的發,散在周圍,臉埋進了男人的懷中,看不清神情,但是均勻的呼吸中可以感受到,他睡的非常安詳。
男人也穿著白色裡衣,只是裡衣鬆懈,露出了大半個胸膛,胸膛上,窩著少年的頭。男人一隻手在少年的頸脖下,一隻手在攬在少年的臂膀上,白色的長髮,散落在少年的黑髮上。
白色的絲被,勾著幾道金絲,掩蓋住了兩人腰間下的風景,然而從被子下的弧度中,不難看出,那兩雙腿,似乎也糾纏著。
男人已經醒了,他輕輕的拂過少年額前的髮絲,露出了少年雅致的臉,少年抬起頭,朦朧的視線,對上了男人的眼:“哥哥……”
第13章 栗子
“哥哥,早安。”不屬於這個國家的問候方式,卻是那樣自然而然的表達出來。
早安?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儘管陌生,但是聰明的帝皇,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微笑的揉著少年的頭,將他凌亂的髮絲整理好:“清兒早安。”
咦?睜大眼睛,隨後兩個人相視一笑。
不管是赤還是清風,他們都有早起的習慣。赤作為帝皇,每天例行的早朝是避免不了的,而小時候的清風喜歡賴床,但是在逸紫觀見著了每個師兄弟早起做功課,即使那個時候沉默如清風,也不好意思總是賴床。
漸漸地,早起也成了他生活的一種習慣。
清風對皇宮的環境是陌生的,小時候在這裡住的時間並不長,嚴格算起來還不足半年,但是若蓮的一句話,他記得很深,這裡是他的家。是個,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小西子是朴德找來照顧清風的太監,作為皇宮的總管,朴德平日裡有很多事情要忙,自然不能十二個時辰守著清風。
小西子看上去跟清風一般大,但是他非常的內斂,清風問一句、他答一句,是個非常懂事的太監,朴德也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才讓他到清風身邊做事的。
一道非常壓抑的聲音從假山的背後傳來,是有人在哭泣。因為聲音很低,一時之間分不清男女。
倒是小西子的臉上閃過情緒,似乎這哭泣的人,他認識。他偷偷的看了清風一眼,卻見清風正視著自己:“殿……殿下……”
清風淡笑道:“其實,動物在被攻擊的時候,同類會圍上去幫忙,這是它們的本性。而人也一樣,不管是不是認識的,碰到那麼一點事兒,總是會有好奇心的。但是,陌生和熟人的情緒流露是不同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繞過假山。
只見,一個小太監正蹲在那裡,淚水不停的從他的眼眶中留下,他的手撫-摸著那一處凸起的泥土,下面似乎被埋了東西。注意到有來人,他淚眼兮兮的抬起頭:“小西子哥哥。”
看見是平日裡一直照顧自己的小西子,這會兒,他哭的更凶了。
“殿下面前,不得放肆。”小西子趕忙吆喝著阻止小太監,深怕觸怒了清風,“還不給清王殿下行禮。”
啊……
小太監似乎被清風的稱號嚇到了,他忘記了哭泣,只是抬眼,傻傻的看著面前笑如春風的少年。
“你怎麼了?”清風還夾著少年青澀的聲音,格外的輕柔,像是藍天上的層層白雲,綿綿的。
“我……我……”被問到了傷心事,小太監又想哭了,可是一接觸到小西子嚴肅的眼神,才驚醒了起來,“奴才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清風見小太監下跪的時候,也是特意的避開泥土中那凸起的地方,心裡似乎有了了解,那泥土裡,定是有對小太監來說,非常珍貴的東西。
既然是別人的私事,清風從來沒有多管閒事的興趣,也就轉身離開了,可才走了一步,卻發現自個兒的衣擺被人拉住了。視線,停留在小太監的手上。因為是清早,泥土上的露水還沒有干,所以泥土是濕的,甚至有些粘,而小太監挖過泥土的手,自然更是髒了。
“大膽小栗子,還不放手。”小西子看了,心裡疙瘩了一下,心想完了,清王殿下那一身白色的衣袍,沾上了髒兮兮的泥土,這何等高貴的衣服,他們……他們怎賠的起。
小栗子看著自己的手,心兒也怕了,全身止不住顫抖了起來,本就不健康的臉色,這下子被嚇的蒼白。
“請殿下饒命,小栗子年幼不知,請殿下饒命。”小西子跪了下來,趕忙磕頭。
清風看了,搖了搖頭:“都起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衣服髒了,回去換一件就不礙事了。”見兩個太監還是跪著,不敢起來,清風接著道,“子童,將他們扶起來。”
“哦。”子童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害怕師叔公,在他眼裡,師叔公好極了,又給他好吃的、給他漂亮的衣服、給他值錢的寶貝。
“剛才,你拉著我,是有事情要說嗎?”清風放緩了語氣,他說話極慢,一字一字的,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