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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正打算開口再跟長孫挽月聊幾句,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悠揚的琴聲,沈玄立刻閉上嘴巴了。
不止沈玄安靜下來,走廊上站著的人也都安靜下來了,豎起耳朵仔細聽這琴聲,同時將自己的精神力外放,探入教室中。
就如同傳言中說的那樣,裡面沒有任何生物的氣息,沒有人,沒有魔,也沒有鬼,只有像桌子這類的沒有生命的死物。
沈玄腳步輕緩地走到教室的玻璃窗戶旁邊,這裡的人都認識他,見他要過來,急忙給他讓了個位置。長孫挽月隨後也跟在沈玄身後,找了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好更仔細地聽。
沈玄最近惡補了一些關於琴的知識,大致能聽出這琴聲不生澀,彈奏的那東西的情緒融入在裡面,別的什麼就聽不出來了。只是沈玄總感覺好像還欠缺了什麼,跟那個老師的琴聲比起來還差了什麼。
大家站在走廊上聽了一會,便有一個性子比較急的魔一把推開了教室的門。霎時間,琴聲消失了,而教室的裡面一切正常,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存在。
“喂喂,那琴音沒了誒,幹嘛急著推開門啊。”有人抱怨道。
“你們都寫完作業了麼?”走廊的樓梯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而後一道具有壓迫氣息的威壓一掃而過,頓時讓一部分人僵在了原地,一部分人慌忙從另外一個樓梯口離開。
沈玄倒是神色坦然地站在原地,見白承溫向他走來,還用悠閒的語氣和他打了個招呼。
“白承溫,晚上好,”沈玄說,“我的作業已經都寫完了。”說完,沈玄的嘴角還略微勾起了一絲弧度。
“我的作業也都已經寫完了。”長孫挽月不急不慢地開口道。
“你們呢?”白承溫將視線轉移到走廊上的其他人。
聞言,其他人心中浮現的想法在一瞬間同步:作業沒寫完,偷溜出來被逮到了怎麼破……
大哥,你也沒寫完啊。
是啊,你也是啊。
真巧。
怎麼辦?你們倒是說啊
涼拌……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皆看出這些訊息。
“三長老在教室裡面等你們。”白承溫說了一句讓那些人如同遭受了雷劈一樣的話。
“三長老她今天晚上怎麼會去教室裡面啊……”一個人面露驚愕之色,喃喃道。
“你們不快點回去教室嗎?”白承溫平淡地問道,如同在問你們今天晚上吃了什麼一樣。
走廊上的一群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不願、面帶哀色、磨磨蹭蹭地從樓梯口離開了。
沈玄靜靜地站在一旁,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後,才開口問道:“彈琴的是什麼?”
“……是執念。”白承溫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索要不要說出來給他們聽。
“執念?”沈玄微微一愣,“是實體化的執念?”
執念,並非都是指一個生物未實現的心愿,也指一個生物在過去經歷的刻骨銘心的事或者相處的生物,有快樂的,興奮的,悲傷的,痛苦的……
沉浸在回憶中不可自拔,沉浸在過去的某段時間中,這便是對過去的執念。
能實體化的執念一般都很深,來自的主人一般也很強大,不過偶爾也會有些例外。
如同放電影一般,實體化的執念重複著主人沉浸的回憶中的事。
執念不是生命體,確切地說,實體化的執念是殘影,記憶的殘影。它們一般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甚至沒有任何的情感,它們有的只是那段來自主人回憶中的短短的記憶片段以及那段時間中主人心中的感情。
“不知道你們是否有注意,”白承溫接著說道,“每天晚上的琴聲都不一樣。”
沈玄聞言,回憶了下每次聽到的琴聲,好像是有點不一樣吧?沈玄有點不確定地點頭。
長孫挽月倒是沒有猶豫,在沈玄思索的時候就直接點頭了。
“事實上,那個執念,已經換了好幾個了。”白承溫接著說道。
“什麼意思?”沈玄跟長孫挽月異口同聲地問道。
“那個執念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們本來以為是什麼在作祟,但是打開這間教室的門卻什麼也看不到,也什麼都感知不到,”白承溫頓了頓說,“後來,有人彈琴,那把琴是他的武器。本意是想用一首曲子探查周圍的具體狀況,但沒想到卻讓那個執念現身了一瞬間,也是這樣我們才發現彈琴的是執念。”
“那——換了好幾個是什麼意思?”沈玄好奇心重,問道。
“第一個執念彈奏的曲子是一首適合初學者的曲子,內容是描述歡樂的,從琴音也可聽出那個執念應該是其主人在初學琴的時候,”白承溫看了沈玄一眼而後將目光轉向教室裡面,“讓執念消失的辦法你也知道。我們讓一個年紀比較小的族人過來這間教室裡面彈奏和那個執念彈奏的相同的曲子。在這之前,我親自彈過一遍,但是那個執念卻沒有現身。不只是我,在場的族人會琴的都彈了,沒有效果。”
“你的意思是,那個執念注重情感?”沈玄猜測道,“一定要有小孩子的快樂?”
“第二首呢?”長孫挽月問。
“第二首是在第二天晚上,”白承溫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本來以為那個執念就這麼消失了,但是第二天晚上卻又出現了琴聲。”
“一般來說,每個生物的執念不可能實體化很多個吧?”沈玄插話。
“原因不是很清楚,”白承溫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能確定不是同一個執念的原因,是因為這第二首曲子彈奏得已經有些韻味了,不可能是初學琴的時候。”
“現在是第幾首?”沈玄好奇,問道。
白承溫回答道:“第三首。”
長孫挽月用微微驚訝的語氣說:“這琴聲已經出現很久了,竟然只是第三首而已?”
“原因是在這第三首,”白承溫蹙眉,“我們魔基本上是不會有思念母親的濃烈情感的,即便有,也很少刻骨銘心,漫長的歲月會讓我們的感情變淡。”
“第三首是思念母親的曲子?”長孫挽月的臉上神色莫名,“執念的主人,莫非不是一出生就為魔?”
☆、37.上頭條
沈玄聽著兩人的話,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上輩子的事。魔的生命長過人類,實力也強過人類,修煉和享樂是他們的魔生主要。沒有人生的匆忙,生活有時候會如同做夢一般不現實。
他做為人,現在的人生已經過去將近五分之一了,而做為魔,他的魔生還很漫長。
人生,匆匆百年……
現在想起沈雨秋,沈玄大多是懷念,少有思念。沈玄突然覺得渾身一冷,心裡有點說不出的失落感。
“不知道二位可有認識什麼符合條件的人?”白承溫問道。
沈玄想到魏長青,只是魏長青卻不會彈琴,於是他搖頭,白承溫看向長孫挽月,長孫挽月也搖頭。
沈玄忽然在一瞬間被一種熟悉的感覺包圍,從教室裡面傳來的……
“怎麼了?”注意到沈玄的動作,長孫挽月問道。
“……沒什麼,”沈玄收回視線,“只是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感覺。”
“沈玄,”白承溫忽然看著他問道,“可要一試?”
沈玄一愣,而後立刻說道:“我的琴藝實在是不精,難以勝任此事。”
他那點兒爛琴藝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比較好。
白承溫或許也只是隨口一問,見沈玄沒答應也沒說什麼。
過了些天,白氏的人找到了一個琴藝好且情感豐富的鬼魂。那隻鬼魂從小只有母親,長大後去外地上音樂學校,結果回家的路上卻被車撞了,這還是一隻新鮮出爐的鬼魂。
事情拖了這麼多天,白禮裡面的魔都差不多知道了內容,那隻鬼魂即將彈琴的時候,便有不少人來湊熱鬧。當然,他們吸取了上次的經驗,都是已經寫完作業的狀態。
沈玄再次去湊熱鬧,去到那裡後,打量了一下在場的人,突然產生了自己不應該來的想法。
來湊熱鬧的,居然沒有那些血統和實力跟他差不多的魔,長孫挽月今晚也沒有過來這裡……
處理事情的仍舊是白承溫,他看到了沈玄,投過來一個疑惑和不解的眼神,似乎不能理解沈玄為何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要親自過來看。
沈玄:“……”都來了還是看完再走吧,反正他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上輩子是以人的身份成長的,當然對這些“小”事會比較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