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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梁谷胥樂同意,秦湛這才放了他下來。
梁谷胥樂面色一變,立時起身,只扯了秦湛胳膊往外走去。等到了外頭,梁谷胥樂壓低了聲音,恨聲道:“秦慎那個畜生,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
“你知道什麼?”秦湛眼睛一眯,厲聲道。
梁谷胥樂死死咬緊了牙齒,便想起了傍晚之事。他扮作採辦的小太監入宮,後來悄悄走動一番查看路徑,也想去見秦湛一面,這就偷偷摸去了永祥宮一趟。不曾想,在暗處隱約瞧見了秦慎似摟了秦湛在親吻。
梁谷胥樂當時只什麼都想不起來,又仿佛想明白了些什麼。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年傳聞秦慎甚是喜愛三王爺!
秦湛身份之事照著之前看,怕是瞞不住了。可是秦慎也不在乎,還能讓秦湛當著天下人的三王爺。
原來……是這般,可恨!
他的兒子,秦湛是他的兒子!!秦慎對他做了什麼?
梁谷胥樂當時便想衝上去殺了秦慎,不過永祥宮中外頭護著的人太多了,梁谷胥樂只得咬牙離開。等到了晚上行刺之時,這才不管不顧要殺了秦慎。
“湛兒,為父一定帶你離開。我對不起你母親,但一定會照顧好你!”
秦湛揮開了梁谷胥樂抓著他的手,只湊近了梁谷胥樂幾分,壓低聲音道:“噓,輕點聲。”
“你……”
秦湛神色平靜的看著梁谷胥樂,“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都不要說出來,因為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從來沒有相信過,興周會能夠成事。我這裡有一份暗中投降大蒼的名單,你知不知道,興周會幾乎有一半人,已經背叛了你們,它從骨子裡就爛了。你早點脫身,不要再繼續陷在裡面。
秦慎已經答應我,明天就會讓你們都離開,到時候會有別的死囚代你們死在牢中。從明天起,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梁谷胥樂。你換一個名字,灑脫一些,去過一些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秦慎逼你的!?拿我威脅你的?”
秦湛頗為嘲諷的笑了聲,到不是嘲笑梁谷胥樂自作多情,不過他是想到秦慎,秦慎哪裡敢威脅他,“沒有,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跟秦慎之間,不是能說清楚的關係,你只要知道,這些確確實實是我自己真心實意做出的選擇,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你瘋了。”梁谷胥樂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湛,眼神中漸漸多了一些陌生。
第72章 後會無期
秦湛深深看了梁谷胥樂一眼, 他們之間,雖然是至親。但不管著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已經錯過了太多的相處時光。
梁谷胥樂不會理解他, 他也無法去明白梁谷胥樂骨子裡藏著的那種江湖豪俠的灑脫。他們父子二人, 一個從小在深宮之中長大,穿的的是綾羅綢緞, 吃的是珍饈美味,學的是帝王心術。
另一個從小在宮外混跡長大, 學的是江湖武功, 為人豪邁, 有酒有肉萬事足。遇見合心意的人,便可結拜為兄。
他們父子二人之間,隔閡了太多。到如今, 再也沒了消弭的可能。
“秦湛。”梁谷胥樂抓著的手臂,“明日,你隨我一起離開!秦湛,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母親, 我想給你最好的,所讓拼盡全力想讓你坐上天下的寶座。但是秦湛,我現在後悔了。如果是用這種方式, 我寧可你什麼都沒有!”
半晌,秦湛抓著梁谷胥樂的手從他手臂上扯下,只道:“我不會走的,這裡是興周會中暗子的名單, 我一併給你。明日你離開雍城之後,這些人便要小心,不要再聯繫他們了。
這些人新降了大蒼,正是想要繳納投名狀之時。你若是被他們知曉還活著,他們怕只會以為是你們自行逃脫了牢獄之災。之後,恐怕會合計了來取你人頭做晉升之資……話至於此,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你!……”梁谷胥樂只捏緊了手中那份名單,不可置信的瞧著秦湛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突然的,梁谷胥樂心裡頭仿佛明白一般。他錯了,他以前以為秦湛待他甚至冷清,不過他從不以為意,只以為是秦湛同他這麼些年未見,自是對他不親近的。
但今日,梁谷胥樂終是明悟了幾分。秦湛從小長在深宮,周秀元早死,無人幫襯,他長到如今,怕是帝王心性早已耳濡目染。
“秦湛,為了權利,你就要這麼作踐你自己!?”梁谷胥樂厲聲喊道。
秦湛腳步停了停,冷漠道:“你要這樣想,也可以……後會無期……”父親……最後兩個字,秦湛張了張嘴唇,到底沒有叫出來。
梁谷胥樂眼睛赤紅,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到底是流出兩行淚來。而後他甚是悽厲的大吼了一聲,卻是將那份名單撕的紛紛揚揚。
秦湛一出了牢門口,便瞧見秦慎自個兒提了盞燈籠站在最前頭。旁的人都退下了好些遠,遠遠瞧著,倒像是只剩下了秦慎一人。
“湛兒?”
秦湛抬了抬,他鼻子有些酸澀,只上前幾步撞進了秦慎懷裡。
“湛兒,莫要難過。”秦慎一隻手攔著秦湛的腰,語氣輕柔的安撫他。
秦湛沉默了好一會兒,心情好些的時候,才悶聲道:“我什麼都沒有了。”
秦慎一慌,摟著秦湛的腰更用力了幾分,“沒有,湛兒怎麼會什麼都沒有。湛兒有我,有皇祖母,有柔兒,還有很多很多關心你的人。再過些日子,湛兒還會有自己的長子或者長女。湛兒會有很多東西,這天底下最好的,父皇都會準備好,然後捧到湛兒面前。”
秦湛退開了些許,面上終於有了些笑意。
秦慎一笑,只牽著了秦湛的手心,說道:“湛兒莫要多想了,你可還記得摘星閣的曇月星花?今夜清風明月,也是個好天氣,不若你同著我去哪兒飲幾杯酒,散些心吧。明日醒來,便什麼都過去了。”
只同著秦湛二人相處時,如今秦慎多是稱‘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秦湛雖應了,不過秦慎瞧著他興致不高。見了那梁谷胥樂之後,秦湛便一直有些神色鬱郁。這自是讓秦慎對梁谷胥樂很是不滿意,不過梁谷胥樂到底是秦湛的父親,他也不好動他。
等去了摘星閣,為著秦湛心情好一些,秦慎讓著人都退遠了之後,只自個兒親自給秦湛倒酒添食,還特意准許了他今晚能再飲一些酒。
等秦湛喝的微醺了,秦慎今夜也陪著他鬧騰,說些個混帳話哄他開心。這鬧到了後頭,二人都難免起了幾分興致。
不過在這摘星閣上,實在是太過有傷風化了些。便是他不管不顧了,這帝王威儀也全然不要了,他也該顧著秦湛。
這裡雖然清風明月,但到底更深露重,又沒有換洗衣物。秦湛不過微醺了,這才身子燥熱。回頭脫了衣物風一吹,明日怕就是要病了。
秦慎只得連連按住秦慎亂動的手腳,只慌忙喚了辛羊過來,將辛羊遞過來的披風給秦湛裹了。這才讓著人小心打燈,半摟了秦湛,將著人悄悄帶去了德慶殿。
此事自是聲張不得,不然傳出一個三王爺夜宿德慶殿,那還了得。
一夜好眠,秦湛從著德慶殿的床榻上醒來之時,還略略有些驚訝。不過他到底只是微醺,皺了皺眉,半晌之後,倒是記起了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