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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心思各異之時,在秦慎示意之下,辛羊才傳喚了下去,“宣,亓耳勒君臣,覲見!”
沒一會兒,大帳外就傳來腳步聲。很快,大帳被護衛的士兵撩起一角,亓耳勒君臣共計九人,這才拱著背小心翼翼進來。
秦湛扭頭看了看那位亓耳勒君王,這人叫巴勒,在亓耳勒是老虎的意思。他身形高大,手中有粗繭,在以前,應該是北方沙漠之地的一代雄主了。
可惜,現在的他背不自覺的彎著,面上都是深深淺淺的皺紋。他的發須更是灰白,嘴唇起了不少死皮,衣服更是褶皺不堪,沒有好好打理。
這是一個,失去了銳氣的曾經的雄主。
他的身側,是他的君王妃。當初,彭越活捉了這位雄主的全部家小。因為征戰多年,大蒼這邊的士兵也是多有折損,心中對亓耳勒仇恨無比。
是以,除了這位君王妃外,其餘巴勒的女人們,多有被殺死或者羞辱的。之後,那些被羞辱過的女人,更是被巴勒親自殺死。
這位雄主,已經淪落到只會在自己的女人身上發泄他的怒火。
這位君王妃,神色也是寂寥,鬢角添了白髮。她低頭不語,卻死死抓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當初,巴勒的子嗣在混亂之中也多被殺死,現在遺留也不多。
這次被彭越押解過來的,一共是他跟君王妃的一兒一女。兒子十七歲,遺傳了巴勒的容貌,面容粗礦,身形十分健碩。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位王子殿下的頭髮,竟然是紅色的。
秦湛好奇問過,這王子誕生的時候,那天沙漠的天空很紅很紅。亓耳勒的人都說,這位皇子是火德神君臨世。因為大蒼屬水,是以,這位王子以後一定會從荊北之地殺入雍城,帶領他的子民滅絕大蒼。
當然,這些也不過是傳的好聽而已。君王妃的另外一側,則是拉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
這是曾經的沙漠明珠,她跟大蒼的女子不同。大蒼女子多是溫婉賢淑,這位明珠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帶著一些偽裝的凶氣,她在害怕。除了這四人,還有兩位是亓耳勒的祭司,剩下三位是亓耳勒遺留的臣子。
進來站定之後,巴勒面上露出幾分羞愧之色,但還是跪倒在地,然後給秦慎行了一個在亓耳勒的最高禮儀。
“尊敬的天之子陛下,亓耳勒罪民巴勒像您獻上最忠誠的心意。”
君王妃等一些人,眼中都是壓抑著羞辱之色,卻還是不得不跟著巴勒跪下去。
秦湛歪著頭看了看秦慎,他也很少看到秦慎正兒八經在外面處理朝政的樣子。這會兒的秦慎神色肅穆,一雙鷹眼似笑非笑看著巴勒一行人。
還跪著的巴勒等人,臉龐死死貼著地面,只覺得如芒在背,不敢動一下。
“起來吧。”秦慎的聲音終於從上面傳來。
“謝天之子陛下,陛下洪福萬歲。”巴勒立時高呼。
秦慎看著就算他們起來了,這九人也是戰戰兢兢的樣子,就笑道:“給他們添兩張桌子,巴勒遠道而來,我們大蒼不能失了禮儀。”
外面有人應了,很快在帳篷的最外一角各自添加了兩張矮桌。
巴勒一行人千恩萬謝的應了,才坐好,秦慎又說道:“巴勒,聽彭越將軍說,你們亓耳勒的臣民都是騎馬的好手。這一回,你也帶了你們亓耳勒的勇士過來。這回狩獵,就讓他們跟朕的皇子們比比。
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也好讓他們知道,他們學的那幾手,還不值得他們驕傲。如果想要打敗強大的敵人,他們還需要努力!”
巴勒才剛坐好,立刻就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小國寡民,以往不知天之子陛下威嚴。今日得見,方知我亓耳勒坐井觀天。天之子陛下神威隆重,皇子人中龍鳳,我等小國之民,哪裡能比,還請天之子陛下明察。”
秦慎當然知道亓耳勒這回不敢贏,他就是想藉機磨鍊一下幾位快要長大的皇子們罷了。
“起吧,不過,朕還聽說,巴勒你昨晚特意稟告了彭越將軍,說有珍寶獻上?”
那邊,君王妃面色一下慘白了。
“……是,今日得以仰慕天之子陛下,罪民萬分激動,特將亓耳勒明珠朵姆獻上。”
秦湛有點好笑,這是要獻女兒了。那位朵姆確實跟大蒼女子風情不同,加之現在剛好十四五歲,在大蒼是最適宜出嫁的年紀。
太小,還未來葵水,不能生育子嗣。年紀再大一些,便又是老姑娘了。
朵姆慌張看了秦慎一眼,又低下了頭。
獻上她的事情,她的父王母后早就同她說過。沙漠的女人們,都是哪個男人強大,能夠奪來更多的水源,能夠帶給她們更好的生活,她們就喜歡誰。
朵姆年紀已經不小了,她也開始幻想自己以後會找的男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那她沒有想到,她的男人會是大蒼的皇帝。
她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今天是第一次。
這個男人,在不久之前,將戰火燒到了她的家鄉。她的很多親人,很多弟弟姐姐妹妹們,都在這個男人的命令下身首異處。以前在她眼裡,猶如猛虎一般雄偉的父王變的戰戰兢兢,最後像一匹被馴服的馬兒一樣跪倒在對方腳下。
朵姆恨他,但沙漠女人的特性,又讓她對這樣強大的男人生出一份說不清的心思。
整個主帳之中,在巴勒話音落下之後,四周開始傳來細微的說話之音。
聲音有些紛雜,是那些大臣們的討論之聲。
朵姆死死低著頭,她咬著牙齒。她能感覺到,大蒼的那些大臣們,看她就像是看一件貨物。他們對待她,並不友善。
巴勒還是以額頭觸地的姿勢,根本不敢起來。四周大蒼臣子們的議論聲,就像是對他‘罪行’的宣判,巴勒憋著一口氣,心跳的厲害。
終於,高位之上的秦慎笑了聲。
他的笑聲帶了幾分戲謔、嘲弄。
“亓耳勒明珠……呵……”秦慎肆意的打量了幾下朵姆。
朵姆恐懼的不由抖了下,她在害怕對方。秦慎本身並不可怕,他甚至沒有那個被他們稱為殺人魔王的彭越厲害,亓耳勒的兩個勇士就可以殺死秦慎。但是,可怕的是,這個男人掌握著的龐大權利。
他的四周,有無數的彭越這樣的將軍保護著。亓耳勒再多的勇士,也殺不死他。
秦慎很快收回了視線,他對朵姆沒有任何的興趣。前方戰士浴血奮戰,死傷了無數的大蒼子民,不是一個所謂的明珠就可以彌補的。
巴勒在聽到秦慎嘲諷笑意的時候,他已經維持不住跪著的樣子。
完蛋了,弄巧成拙。這是巴勒在這一刻,心裡冒出的想法。
“父皇。”
此刻,巴勒整個人控制不住,只要癱軟在地上時,他竟聽到有一道童稚之音突然響起。這般說,倒也不合適,這聲音雖有幾分童稚,也已然有了少年的清脆之音。
叫了父皇,大約是哪位皇子吧。巴勒剛才神情恍惚,一時倒也不知是在場哪位皇子叫的。
巴勒才模糊的想著,倒是突然覺著自己身上的壓力一輕。
“起來吧……此事不必再提,巴勒,你也回去坐著吧。”
巴勒自然不敢再說,他連連起身,幾下就退回到了座位上。只他還在奇怪,到底是哪位皇子有這般大的能力,竟然能讓秦慎這般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