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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慎目光冷厲了幾分,“來明為何知道此事,如今知道這事的人還有誰?”
藍子瑜立即道:“來明說是有一日晚上他不曾睡著,迷糊著聽到他的養父養母提起的。只他聰明,從不敢亂說。先下具體知曉此事的人,不多,來明對著夏則安有幾分保留,還不等他們查清,來明就被糾察衛的人劫走了。”
“你下去之後,立即殺了他,屍骨也不要留!還有,周秦臣對著春娘那幾人處理的不乾淨。你讓著糾察衛的人去,將春娘幾人的屍骨也都處理乾淨!”
藍子瑜心中微微有些驚異,他原以為,秦慎多少是要見來明一面的。有些個事,怕是要自己親口問問,畢竟事關三皇子的身份。
哪裡想到,秦慎如此決斷。
不過藍子瑜心裡雖詫異,面上卻立即道:“是!”
“還有,你摺子寫的,意外查出了當初靜敏皇貴妃身死之事,也有蹊蹺?”
靜敏皇貴妃,便是秦湛之母,周秀元死後,封號便是靜敏。
“是,臣因為要查清三皇子之事,便對靜敏皇貴妃往日之事調查良多。臣查出,皇貴妃當初誕下五皇女之後,她身邊有個宮女憐楚,她曾經去好幾家藥店買過面膠、朱葛兩物。
臣問醫道院那兒拿了皇貴妃當時治療時開的藥方,這藥方之中,若是加了這兩物,便能叫著人身體身體虧虛。尤其是女子生育之後,便更能血流不止,而後日益虛弱而亡。臣問過當時的醫正,娘娘當初確實這般症狀。”
秦慎慢慢皺起了眉,當初周秀元生秦柔兒之時,恰逢太宗駕崩,而後他又要登基為帝。當初整個宮裡頭的人都在忙著這兩件事,自是沒人在意著周秀元。
再則,他登位之後,自也不必如往常小心謹慎,也不必再拿著周秀元做自污之事。說些個真的,那會兒周秀元死了,確實比著她活著更讓秦慎覺著妙。
若她活著,秦慎原在府邸甚至寵愛她,如今總不能將她品階封低了。只是若高了,前頭的大臣們不會同意。若低了,活生生也連累了秦湛。
她死了,那才叫好。他封的高了,大臣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畢竟他們不會哭天嚎地的同著一個死人去計較。周秀元的品階雖是帶到了墓地中去了,但總歸她的封號在那兒。因著這,也給著秦湛爭了個口氣,弄了好名頭。
以上種種,是以秦慎便是到了這會兒,對著周秀元或是被人下毒害死之事,也沒幾分憤怒。
不過這事兒,查自是要查的。
一來,秦慎怎會允許有人暗中吩咐一個宮人給他當時面上瞧著最喜愛的嬪妃下了毒,但他卻絲毫不知這背後之人是誰!?若是如此,哪一天有人給他下了毒,他豈非也絲毫不知?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染指!
再則,周秀元畢竟是秦湛母妃。將來秦湛保不齊會曉得這事,他替著秦湛查了,也可在秦湛面前討幾分好,何樂不為?
想罷,秦慎只道:“去查吧,那憐楚我記得當時也是死了的,說是要陪著靜敏,便殉葬了。朕許你,可開皇陵密道,將著憐楚屍身帶出查看。”
“是,臣領旨!”
秦慎微微眯眼,只也不曾叫藍子瑜退下了。他沉默良久,到底露出一絲狠色。為著他的湛兒,那些個人,也怪不得他了。
“湛兒身份之事……當時給皇貴妃接生診脈之人、伺候過皇貴妃之人、夏則安……周秦臣……知曉之人,一個不留!宇文翰那處,你去警告一下。否則,我就只想看到他的人頭!”
“是!”藍子瑜一下跪下來,他後背只刷的冒出一片冷汗。
這是,要殺的人頭滾滾啊!這也是表明了秦慎的態度,他竟選擇了要保三皇子!
藍子瑜向來沉穩,此刻袖子之中的手都不由些微微顫抖。
這其中關係,秦慎為何著要全力抹除了哪怕是一丁點兒,可能會泄露三皇子身份之事他不知曉,也不願意去知曉。只如此,這些個人都死光了,將來的他,怕也是不得善終了。
“下去吧。”
藍子瑜磕了頭,立時急匆匆退下了。
不說秦慎處,秦湛在靈台山心不在焉燒了香,到了午膳這會兒才回了宮。
用了飯食,秦湛心緒還有幾分不寧。書跟著摺子,自是都看不進的。稍稍熬了些時光,秦湛目光這才堅定了起來。
到了晚膳那會兒,秦湛只跑去了瀾貴儀那兒吃的。不過他目的自不是去吃飯,而是同著瀾貴儀說,因留縣封地給了他,還給了他這地的治里權限。
這留縣離著雍城十分近,這幾天,他就會去留縣一趟,學著治里些事物。到時難得有空去外頭走走,問著秦柔兒要不要去。
秦柔兒自是滿口答應。
瀾貴儀無奈笑了笑,卻也應了下來。
這邊定好了事宜,秦湛才鬆了口氣。
秦湛自是不曾同周秦臣一般,還抱著幾分希望。旁人不曉得,他哪裡能不知道秦慎手裡頭糾察衛的厲害。
此事,若是劫持了來明之人有了動靜,恐怕就瞞不住他父皇。便是他去殺來明,也沒著人手可用。一旦他動了手,甚至立時就能叫秦慎查出了事情真相。
既不可留,那便去!明日,他就去見秦慎,同他說,他去一趟留縣。此次一去,便是有去無回了。
入睡之前,秦湛已經下定了決心。
只閉眼之後,秦湛思緒卻依舊繁雜。良久,他才悵然一嘆。
秦慎……
第49章 忐忑不安
這一夜,秦湛自是睡不安穩。輾轉反側, 直到後半夜, 秦湛這才有了些睡意。他睡的晚, 第二日便沒什麼意外的是又錯過了早朝。
只這早朝之事, 他同別的皇子不同, 他卻是不在乎的。
醒了那會兒,秦湛這才在宮人的服侍下用了些膳食。只吃了一半, 辛羊卻是急匆匆來了。辛羊向來處事平穩,甚少有這般顯而易見的慌亂之色。
是以,見了這老閹人這般模樣, 秦湛心裡頭就是一跳。他面上穩著,原握著筷子的手卻是微微一顫。如今他最是怕的,便是還未等他出宮, 秦慎便知道了他並非皇子的身份。如此,不僅是他, 怕是整個永祥宮的人, 連著秦柔兒, 都是落不了好。
這會兒,秦湛慢慢放下了碗筷, 卻只得壓了心中百轉心思,面上故作輕鬆道:“辛羊公公,今兒個你怎麼過來了, 還慌慌張張的?”
辛羊給秦湛行了禮, 只道:“王爺……皇上讓您去一趟乾書房。”
“父皇以往這會兒都在改摺子, 這會兒叫我過去幹什麼?”
辛羊只低了頭,卻是恭敬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秦湛目光微微一閃,以往辛羊從未如今日一般過,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卻是一字不肯朝他吐露。
秦湛原就七上八下的心,這會兒自是高高懸起。只到了如今,他又能如何。他深陷宮中,便是他有著江湖人中的絕頂武功,在著千軍萬馬之中,卻是也出不了這皇宮。
一時之間,秦湛心中到升起了一些淒涼之意。
或許,他不該優柔寡斷的。這些年,雖不少事因著同前世不一,到讓他錯過了不少離宮的機會。只他自己個兒,卻未嘗不是因著相安無事,雖百般不願承認,只心裡頭是貪戀著幾分前世不可得的父子之情的。
是以,他何嘗又不是說服了自個兒,拖著在這宮中留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