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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一個不准收!誰拿了,我打斷他的腿!”
周秦臣鮮少有這般狠辣的時候,僕人原是一愣,回了神之後,急匆匆就跑掉了。
這會兒,周秦臣敲了敲拐杖。他說不清是什麼心思,激動、害怕、不可置信等等不一而足。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既然他的外孫爭氣,走到了這個地方。他這個外公,也要為他做最後一件事。當初的那幾個人,以防萬一,怕是留不得了!
第43章 恃寵而驕
周秦臣到底年紀大了, 剛才那番動作消耗了他不少精氣神,是以這會兒瞧著疲憊了些許。他只讓小廝上來收拾了地上的茶杯碎屑,過了會兒, 周秦臣這才顫顫巍巍朝著外頭走去。
整個周府面積倒是不小, 當時秦太祖得位到底不好看,不過是家臣欺壓小兒得位罷了。是以,當時為了安撫新定的天下, 也為了彰顯秦太祖的仁慈, 他被封了閒王,大蒼唯一一個異姓王。閒王府邸, 也是規格龐大。
不過這也不過是騙騙那些百姓罷了,周秦臣自己清楚自己的處境, 否則不至於親自溺死了自己的兒子, 為的不過求一個自保而已。
這偌大一個閒王府,其實奴才僕人並不多,整個府邸也顯得清冷寂寥。也就這些年,因著秦湛的緣故,比之太宗時期, 他略略過的好一些。偶爾宮中也有錢財賜下,他這閒王府也不至於入不敷出。
周秦臣顫巍巍拄著拐杖過了幾個迴廊, 最終推開了一扇略顯厚重的大門。
這裡頭的是供奉祖宗牌位的,裡頭的一應擺設, 都和尋常人家一樣, 甚至只供奉了往上三代先祖罷了。這也是為了小心起見, 唯恐遭了他人口舌。
帝王之家,祖宗供奉是上可追溯九代的,供奉之地,長明燈更是不能滅。不過周秦臣當然不敢,就算是王爺的規格也不敢,是以只敢同百姓之家一般,只放了三代牌位。
周秦臣點了長明燈,其後慢慢挺直了腰杆看向其上牌位。好半響,周秦臣顫巍巍跪在明黃色蒲團上,磕了頭。
他似下定了決心,出了門的時候,老僕管青松正在門口等他。
這老僕是個太監,算是從小伺候他的。管青松還會點武功,算的上忠心耿耿,伺候了他一輩子。
“主子。”
周秦臣點了點頭,“……去內院,青松,別人我不放心,這偌大一個閒王府,沒有人是可信的。”
管青松頭髮都掉了大半,希拉著牙齒,他裂開鬆弛褶皺的皮膚笑的漏風,“主子放心,奴才這把老骨頭……誓死追隨周家!”
周秦臣感嘆點了點頭,管青松跟了他一輩子了。雖說他那時五六歲還小的時候,管青松也沒少仗著是他跟前的大太監撈銀子。但等他被逼著退了位,管青松也是不離不棄。
兩個老者年紀都大了,一個背都直不起來,卻還步履沉穩的在前頭帶著路。一個拄著拐杖,也是走的顫巍巍。又穿過幾條迴廊,再裡頭,就是閒王府丫鬟僕人居住之地。
不過裡面,又一處院子給周秦臣劃了出來,裡面住著的,是當初周秀元奶娘一家。
他們一家說是住在王府,其實也有周秦臣多年將他們軟禁在此的意味。管青松推開大門進去的時候,一個老婦人正在給幾隻小雞餵著菜葉碎屑。
老婦人見了周秦臣二人,立刻放下了手中東西,趕緊上前了幾步,跪下了,“王爺,老婦人見過王爺。”
“春娘,阿福怎樣了?”
周秦臣也不嫌棄髒亂,他走到一塊院子裡擺著的石頭邊,看了看,就坐下了。
老婦人起了聲,她去給周秦臣倒了碗水,“好,上次王爺知道阿福病了,特意叫了大夫給我們。這幾天啊,阿福晚上咳嗽的少了,也能稍微睡的安穩一些了。”
周秦臣接過了破了個口子的茶碗,笑道:“好就好,這麼些年,難為你們了。”
“唉。”老婦人連連擺手,“王爺啊,我們還要感謝王爺。當初我沒了孩子,跟著人流落到了雍城,是王爺收留我,還給我找了阿福。不然啊,這麼些年,我也不知道死在哪裡了。我這心裡啊,還要感激王爺。”
周秦臣起身把喝完的碗放回了桌子上,“春娘,我不瞞你。這麼多年了,當初秀元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留你們一命,可現在不行了。”
老婦人手一下顫抖了起來,“……王爺……該來的總要來……我只想求您一件事,來明不知道這事兒,他前幾天也剛好去山裡頭打點兔子野雞了。他回來了,你放過他,就說我和阿福得急病去的。”
來明是老婦人跟阿福收養的孩子,因為老婦人年輕時候出了變故,身體不好。後來一直沒養好身體,直到年紀大了,就領養了個乞兒。
“好。”
“那我就放心了。”老婦人走近屋子,裡頭的床榻上,還躺了一個滿臉病容的老者。
大概聽到了動靜,老者醒了。
老婦人趴在他身上,“阿福……王爺說,咱們啊……得去看看小姐了。”
老者眼睛一下睜大,略略掙扎了起來。
老婦人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管青松站在他們身後,他手裡頭拿著剛才在外頭老婦人剁菜的刀。刀光一閃,他舉了刀,朝著下頭砍了下去。
周秦臣在外頭聽著慘叫聲,時間其實不長,管青松會武功,知道哪裡最會置人於死地。
吱呀,門開了。
“好了?”
“主子放心。”
“好,來明那邊,你也去處理了吧。”
管青松點了點頭,“主子……奴才的身體不行了。這次去,恐怕是不能回來了。主子,奴才伺候了您一輩子,您多保重!”
“……我相信你。”
管青松露出一絲醜陋的笑容,背佝僂的更加深了。最終,他比周秦臣先一步,顫抖著離開了。這一次去,不管他是死是活,來明都不會讓他活著回到王府。
……
不提周秦臣這邊,只說秦湛那頭。
這會兒一番折騰,秦湛這兒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因著他封了王,下午那會兒,永祥宮裡可是熱鬧的很,好些個人都來了。秦湛雖是不耐,也不至於發了脾氣將人都趕了出去。
這般到了此刻,總算著是清淨了。
沒了人,秦湛這會兒略略歇息了會兒,剛想著讓伯福傳了晚膳進來,外頭竟是又來了人。秦湛原是真不耐了,正想打發了來人走,發現來的竟是辛羊那個老閹貨。
辛羊笑的一臉褶子,跟個彌勒佛似得。
“王爺,皇上傳膳,說是等著您一同用膳呢。”
秦湛眉頭一挑,他略略抬了手摸了摸自個兒手上的指甲,有些驚奇。以前個,他同秦慎吃飯倒是多的很。只秦慎自說了讓他出宮建府邸之後,這般單獨相處的事兒也就少了。
秦湛稍稍思考了一番,也就應承了下來。其實他心裡頭也實在是不理解,秦慎今兒個給他下的旨意。若如今坐在帝位上的是他,秦湛自覺自個兒是萬萬不可能將旌陽三地分封出去的。
辛羊見著秦湛應的痛快,心裡頭這才鬆了口氣。
三殿下原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偏著秦慎瞧著他是什麼都好的。他若是因著這些天的事兒氣了,不願了,秦慎自是不會跟著三殿下生氣。倒是他這個傳話的人,怕是要被落幾句責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