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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些真心話, 秦湛是真真給嚇了一大跳。
宮裡頭規矩嚴, 萬萬沒有皇子同聖上同住這回事的。只他五歲那年死了母妃, 秦慎親自教養他。有段時日,他哭的太過心累,身體不好。為著這, 秦慎才陪著他住了一個多月。再之後,父子同塌而眠這回事, 便是秦慎對他再好, 也再沒有過了。
秦湛心裡頭彆扭, 扭著身子就要起來。
他動了幾番,倒是把秦慎給吵醒了些許。約莫知道在外頭,不似在宮中有規矩, 秦慎也是放了些心神, 睡糊塗了。
秦慎大約是忘了昨晚沒招了嬪妃侍寢, 只這會兒迷迷糊糊抱著秦湛又挨近了他幾分, 卻是朝著秦湛嘴唇親去。
秦湛愣了一兩息,回了神之後神色大變,後背瞬間出了一片冷汗,卻是連連推搡著往後退去。若不是擔心叫喊起來,怕惹出事來,秦湛自個兒也早就忍不住喊叫了起來。
這秦慎睡糊塗了,怕是把他當成了後宮那些個!
這動作便大了,秦慎一下就覺察到了不對。他徹底醒了,也睜了眼。
“父皇!”秦湛皺著眉,惱怒的瞧著秦慎。
秦慎也是頭一次受這般大的驚嚇,他猛的坐起來,竟是不由連連朝外退去。直到挨到了床邊,差點要摔了下去,這才回了神。
想來是記起來了,秦慎面色也是不好看,青紅交換著,對著秦湛更是羞愧。這事兒……這事兒,他都羞恥於啟口!
他當真糊塗了!
難聞秦慎也算是一代威嚴帝王,這會兒倒是手足無措。他有心朝秦湛賠禮,只話又說不出口。不說些什麼,又擔心秦湛誤會了。
猶豫頗久,秦慎額頭也不由滲出了些汗水,“湛……湛兒?朕……不,父皇……剛才……剛才……”
秦湛平息了幾番呼吸,心中惱恨稍稍退去一些。這會兒一想,怕也明白,估摸著是秦慎認錯了人。
想來也是,睡在君主床榻上的,不是嬪妃,還能是誰?
“父皇,湛兒餓了。”秦湛卻是有心將此事略過,不想再提。幸而他真不是十歲小兒,也不是秦慎親子,這事還能想的通。若是別的皇子,恐怕日後要對秦慎避如蛇蠍了。
秦慎一聽這,立時也是連連點頭,卻是當先從床上站起來,喚了奴才們進來。
這一回,應是覺察有幾分尷尬,秦湛這穿衣洗漱秦慎沒沾手半點,讓奴才們伺候了。
倒是辛羊,暗中覺察出了些許不對勁。這秦慎二人平時一向膩歪的很,尤其是秦慎,對著秦湛好的讓人心裡頭髮怵。今兒個到不知出了什麼事兒,他二人一句話也不說,秦慎還似乎有些有意避三皇子。
這三皇子也是沉默寡言,不似往日活潑,只用了早膳,就立時告辭了。
這帝王的心思果真複雜,辛羊心裡頭微微想著,只道這三皇子不知那裡惹了秦慎了。這回看上去,秦慎到像是真有幾分生氣了似得。
秦慎瞧著秦湛恭恭敬敬離開,心裡頭頗為不是滋味兒。這事兒雖不提,只秦慎也還有幾分擔心秦湛。他幾次想著開口叫秦湛,到了嘴邊又叫不出來。
待秦湛不見了蹤跡,秦慎到是沒覺察出來,他兩手交握著,透出幾分不安來。
半響,秦慎倒是失笑了聲,眉目間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當日,他同亓耳勒交戰,戰事膠著之時,朝廷壓力重大之時,他都沒這般不安過。如今到好,那小霸王稍稍露出幾分不悅,他倒是費心費神。
太宗教導他時便說過,自古帝王不能弱點,若有了,只怕也就給了旁人把柄。這江山,也怕生了事端。
當初太宗就是惦念父子之親,優柔寡斷,整日想著兩全其美的法子。這就有了弱點,也導致了大蒼這個新生的皇朝差點不穩。後頭太宗狠下了心,快刀斬亂麻,將皇子們殺的殺,圈的圈,流放的流放,這才重新穩住了朝堂。
只這般,太宗心中也就有了結。所以後頭,病情加重的才快,也就早早去了。
秦慎性格比起太宗來說,更是狠辣自私。若是要殺秦湛,秦慎早早就殺了,不必留到至今。有時想起太宗,秦慎也想著那時並非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不過是太宗為人怯懦罷了。
若是他,既秦湛真是他心裡頭的人,自是全力護住。這錦繡江山,既然是他的,自然是他痛快了,他才會給這萬里江山一個太平盛世。
是以,秦慎向來想的明白。便是如今他這般被秦湛牽了心神,只這心裡頭,秦慎卻是沒半分退拒的。
秦慎這般先不提,只說秦湛那邊,離開了秦慎處,他倒也沒旁的事了。祈願節已過,朝中也不可一日無帝。過了今日,明日眾人也就要起駕回宮。
今天,也沒了什麼活動,不少隱蔽的角落,甚至有奴才們開始收拾起了東西用具。
閒來無事,秦湛騎了騰雲就出了營地。這騰雲難得出來一趟,秦湛也不願意憋壞了它。自然,他這隨意一逛,屁股後頭跟著的侍衛自是少不了。
三皇子在宮裡頭可是個金疙瘩,這若是磕了碰了,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怕一個個都吃不了好果子。
為著這,秦湛自個兒不知道,只秦慎卻是暗中不知處理掉了不知多少不知好歹的人。他到底遭人眼紅,就算秦慎護著,在宮裡頭,想著要鋌而走險的人不在少數。
秦湛自不是隨意去逛逛的,一圈下來,秦湛果真暗中發現梁谷胥樂還在此地。趁他支開人手那會兒,梁谷胥樂交給了他一個小盒子,這才依依不捨瞧了他半天,聽到了侍衛回來的響動,這才急促離開。
“三皇子,您跑的太快了,剛才您在追什麼?”杜永平急道。
秦湛早把盒子放了起來,只隨意一指,笑道:“那物是什麼,毛絨絨倒是有趣的緊。瞧著像是熊,只它為何只有黑白二色?”
杜永平一瞧,也是愣了。
這東西他也不曾見過,這會兒卻又一個侍衛上前討好道:“三皇子殿下,奴才老家倒是有著這物。它瞧著可愛,只性子也是十分暴烈的,能輕易將一棵小樹拍斷。只若是咱們不去招惹它,它倒也不會主動攻擊我們。
它似不吃肉,奴才老家的老人說,這東西只吃木炭跟鐵屑,偶爾喝些水,是以只有黑白二色。”
秦湛愣了會兒,這才道:“有趣,我倒是頭一次見這東西。將它同那白虎一起帶回百獸園,你再跟人說一聲,記得餵它鐵屑跟木炭,莫要餓死了它。”
“是,奴才遵命!”
這一日倒是過的快,第二日,一眾人也就要回宮了。
這這回去的路上,眾人大多心思各異。有人想著大皇子秦鋒天命所歸之事,有人打聽著那白虎之事。此事當真之人自不會有,不過是惦念著,這事兒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操作罷了。
另外一頭,旁人也暗中瞧著秦湛這位三皇子。倒不是旁的,只這幾日,這三皇子跟秦慎瞧著有些奇怪。
這幾日,這父子二人不大講話。
有心人想著,莫不是秦湛犯了錯。這般,自然有人暗中得意,呼著慡快。
有真正聰明的,卻也看的分明。別看秦慎略略同秦湛避諱了些許,只該有的關心、賞賜不曾減少半分。若是有人不長眼湊了上去,可有好果子吃!
這般心緒起伏之中,過了一日半,秦湛也終於回到了宮中。
宮外之事,除了那白狐泣淚外,旁的秦慎沒有吩咐下去要隱瞞幾分。是以,天命所歸之事也早就傳到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