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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這會兒,秦慎寧可秦湛好好鬧一鬧,便是罵些犯上作亂的話,他也是能忍的,總歸比他這般委屈強忍著要好。

    再想想,也是。

    太后平常之時也向來疼愛秦湛,因有他護著,旁人那些個人不好聽的話,自然也從不入到秦湛耳中。秦湛從小到大,怕是從未想過,他今日皇子的身份都會因為血脈之事被人質疑。也頭一次知道,原來他敬愛的皇祖母心裡頭實則是瞧不上他的。

    這般,也難怪秦湛會如此難受了。

    “湛兒,你莫要忍著。你這般,父皇心裡頭也難受。”

    卻是真事,秦慎便是最艱難之時都不曾流過淚。等登了位,權勢日益隆重,旁人何時敢讓他心氣不順。只到了此刻,秦慎竟也覺得心中有些酸楚起來。

    秦湛眼睛動了動,只沉悶道:“湛兒自知出身低微,雖年歲幼小,卻也知道這太子之事,湛兒怕是無福消受,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湛兒!”秦慎一下,頗為氣惱的叫了秦湛一聲。

    “湛兒!誰准你如此想的,你在父皇心裡,那便是最好的。父皇就同你明說,讓你穿了冕服之事,父皇不後悔。旁人說了閒話惹你不高興,父皇自你替你出面,你卻不能妄自菲薄!你這般說,是在傷父皇的心!”  

    秦湛一下睜大了眼睛,眼淚終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已經這般求了,是想著多年父子之情,今世更是比之前世要好一些的,秦慎也更看重他幾分。他已經這般說了,他是在求啊!

    他只希望秦慎掛念著這點情誼,能放他一次,不將他推上那個扎眼的位置做個靶子罷了。

    只他這般說了,秦慎還是不願,還是不願!

    秦湛從不敢把秦慎往好的地方想,前一世,他已經想過了!他付出了全部的孺慕之情,他尊敬,他愛戴秦慎!

    可他得到了什麼!?

    活活病餓著熬死啊,再也沒有比一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痛苦的死去,偏偏他要撐著一口氣,靈魂卻還頑強的在身體裡殘留著。

    再也……再也沒有這更殘忍的事了!

    他熬著,除了恨,更多卻也是不甘願罷了!他在等,他只是在等秦慎過來看他一眼而已!一眼!

    前世的父子之情,難道是假的嗎!?秦慎待他好時,他也是風光無限過!便是他不是秦慎親兒,辛羊稟告了他死了之後,秦慎卻也是一滴眼淚也不曾給他流。他這身後事,倒是只得了秦慎一句不入皇陵,隨意葬了!?  

    如此,他還可信!?還能信!?

    秦湛眼睛一下通紅了,他捂了胸口,拼命喘著氣,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秦慎徹底慌了神,他衝上去抱住秦湛,“湛兒!?湛兒!?”

    秦湛陷入了前世裡頭的記憶中,卻是死死捏著拳頭。他瞪著眼,大喘了幾口氣之後,竟然一瞬間昏迷了過去。

    “醫官!醫官!?”秦慎抱著昏迷過去的秦湛,直接朝著外頭大喊。

    辛羊原是在外頭小心翼翼伺候著,一聽著秦慎頭一回這般慌亂的大叫,心中便是狠狠一突,想著怕是不妙。

    嘩啦,永祥宮的門給人堆開,嘩啦啦進來一群。

    “去……去叫醫官!”秦慎頭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

    他抱著秦湛,只覺得自己個兒腦袋都有些空了,便是說話,竟都帶了幾分顫抖。他只要想著秦湛剛才那昏厥過去的模樣,秦慎唯恐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個兒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是是,奴才這就去!”辛羊也是一下慌了神,整個人跟著了火一樣,帶著人就朝醫道院那邊跑去。  

    因著秦湛這突然昏厥之事,外頭自是一片混亂。

    原來好好的宴會,才到了半場,卻是匆匆結束了。

    大臣們自然議論紛紛,具是暗自猜測著是何事。他們可是見著了,那辛羊公公來稟告太后的時候,神色間還有些慌亂。

    太后聽了之後,面色一沉,卻是匆匆就離去了。

    這一晚,後宮之中,哪個都沒睡好。因著秦慎在,消息被守住了。除了太后知曉秦湛突然昏厥外,旁人一概不知曉。

    等到了第二日早晨,倒是有人隱約從醫道院那邊打聽出消息,說是三皇子似中了邪,怕是要不好。

    只這消息也是悄悄傳,明面上卻是一個不敢亂說。不過不少人卻是一陣快意,暗道,果然是個沒福氣的!這才穿了回冕服,回來就中邪了!若是這回熬不過去,那才叫好!

    旁人如何想,秦湛自是不知道。

    他昏厥過去,無非也是心中之事壓抑太久,心中向來不痛快。前一天晚上,更是被秦慎激的陷入了往事之中不可自拔,情緒過大。神思憂慮之下,這才熬不住了。

    只秦湛昏迷的時間並不長,前世那些光怪陸離的場景早早就將他從昏迷之中驚醒。後頭等到醫正瞧過了他,剛開了藥方下去熬藥的時候,秦湛便睜了眼。  

    只那會兒秦湛實在有些疲憊,也只裝了個雙眼無神,並不理會秦慎在一旁叫他。如此,他也就真和中邪並無區別了。

    見他如此模樣,秦慎有立時差了人,讓人去把那些個有名望的法師都給叫回來。到了中間兒的時候,太后倒是也來了一趟。

    倒是沒旁的,他這中了邪。太后唯恐秦慎過了病氣或是沾染了污穢之氣,便是讓他離開。

    秦慎同太后說了些什麼,秦湛倒是也懶得聽。他只看著窗幔,自個兒也不知道自個兒在鬧些什麼,只覺得不想說開口,也不願有什麼動作。

    過了會兒,藥被端來了。

    秦慎竟是沒走,小心扶起了他來餵。秦湛也聽話的很,不吵不鬧。只喝了,也便又躺下了,話卻是不肯多說半句。

    第18章 秋季狩獵

    秦湛就這麼沉悶無言的過了幾日,他發作一回,倒是讓心情紓解了很多了。再回頭一看,倒是覺著自個兒真有些著像了。

    倒也不是覺得旁的,只是瞧著這些個日子,秦慎除了上朝,其餘時間便都陪著他了。就是要批些摺子,也都是讓辛羊去搬了到他永祥宮裡頭。平時的時候,秦慎同他說話,也具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又惹了他心氣不平。  

    這般姿態,又見秦慎這幾日為著他,卻是同太后也有幾分僵持。

    秦湛看著他,心裡頭除了覺得有些快慰之外,竟也有些心疼秦慎。先下秦慎待他,倒是比尋常兒子伺候父親更殷勤幾分,更遑論秦慎還是一位威嚴隆重的帝皇。能做到這個份兒上,怕已然是極限了。

    秦慎這般姿態,怕也不是作偽。

    心裡頭看開了些許,秦湛真是覺著他還在乎這些事情幹什麼。因著對秦慎意不平,也便不想讓他好過,這才折騰這許多事來。

    大約他心裡其實也清楚,比之前世,到底有許多事兒不同了。便是秦慎有意立他為太子,或許也有幾分真心,不過是他強著不願承認罷了。

    吵著、鬧著,逼著自個兒,其實是想要秦慎變著法兒繼續討好他,對他好,想讓秦慎自個兒去證明罷了。

    這些個又有什麼意義?

    總歸,他將來是要離了宮的人。便是秦慎真有真情實意,待知道了他並非真正的皇子,怕心中怒火更盛。

    先下秦慎待他,是真好也罷,假好也行,他何必往心裡頭去。前世之事,從今日起也再不必去想,不然也只是徒添煩惱罷了。

    這些年,總歸秦慎待他不薄,也算是全了他前世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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