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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

    “他求我來的。”

    跟在身後的郁觀樓:…………………………

    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媳婦如此高冷。

    再見到陳問渠,方渡青猶有心虛。

    緊緊靠著時遇殊坐下,手不自覺搭上他的腿,只是她體寒,貼上去也像冰塊。

    脫了外套,順手捏住送上門來的小手。

    時遇殊低了點頭,剛好能看見她毛絨絨的發頂,和微紅的耳垂,“還冷嗎?”

    屋內暖氣充沛,方渡青自進了餐廳就早已浮出一層淺汗。聽到時遇殊詢問,她才小小聲地說了句嗯。

    伸手示意她把外套脫下。

    乖乖照做,將羽絨服交到時遇殊手中,他起身去一旁掛好,又重新入席。

    短短十幾步路,小姑娘都不肯扭過頭,巴巴望著他。  

    時遇殊忍俊不禁,揚聲問郁觀樓,“人齊了?”

    “不是在等您嘛,畢竟哭著求來的。”

    兩個大男人望了彼此一眼,是彼此都熟悉的、欠揍的說話方式。

    方渡青抿唇笑了笑,視線微抬,看到陳問渠唇角也綻了個小渦。

    她愣了下,陳問渠很快收起那個弧度,示意郁觀樓可以吃飯了。

    桌上坐了七八個人,方渡青認得的就只有兩人。時遇殊有時必須杯盞逢迎時,無法顧及到她,方渡青就安靜吃著菜,間或給他夾一點。

    郁觀樓悵然覺得他們二人倒更像老夫老妻。

    作為壽星,陳問渠躲不過祝福語後的酒水炸彈,因工作原因,以前也沒少參加過應酬,喝酒甚是利落豪慡。不過既是家宴,郁觀樓也捨不得讓她多喝,主動攬了幾杯酒後,就逃不過被灌的命。

    還拉上了自小一起福禍與共的兄弟。

    到最後散場時,兩人酒意醺然,郁觀樓撐著送走了客,才和時遇殊歪到沙發上,齊齊發起了呆。

    陳問渠不見蹤影,方渡青也不好意思亂晃,就蹲在時遇殊腳邊,他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抬起右手遮住了眼。  

    窸窸窣窣間,一雙微涼的小手搭在了臉頰上,他立刻抓住,睜開眼,聲音低啞,“怎麼了?”

    “醉了嗎?”

    “還沒……”

    他皺了皺眉,順手將人攬在懷裡,方渡青不敢亂動,溫熱氣息出現在脖子後,她能嗅到濃郁酒氣。

    “嗯,換洗髮水了?”

    指尖勾起了一縷發,時遇殊喃喃。

    郁觀樓實在聽不過去了,“老子還在旁邊啊靠!”

    嗤地笑了聲,時遇殊鬆手,拍了拍還在僵硬狀態的小姑娘。

    陳問渠突然自廚房出來,半邊身子被昏黃燈光渡上一層暖意,看上去比以前平和許多,“能幫我端一下湯嗎?”

    聲音平靜,看著方渡青。

    “好……的……”

    推了推手還搭在她肩上的時遇殊,方渡青聽到他很低地說了聲去吧,才起身慢騰騰走到廚房。  

    小鍋里咕嚕煮著湯,她能聞見橙子的味。

    陳問渠右手持勺,微低頭,從鍋里舀起一小碗,先遞給方渡青,“嘗嘗。”

    她接過,湊到鼻尖,先聞了聞,才微蹙著眉,極慢地喝了一口。

    “不好喝麼?”

    “……有點燙。”

    用舌頭颳了下齒齦,方渡青搖了搖頭,“味道不錯。”

    借著光,打量面前的小女孩,端著碗,視線游移不定,陳問渠歪頭,半晌後不可聞地笑了笑——這就是她曾經千方百計想挖隱私的對象。

    身為記者,陳問渠對周圍的事保持著高度的敏銳。

    應陳如許的要求,在高三畢業那年暑假,給一個小女孩介紹了一份到電視台的兼職。

    過了半年,她才慢慢聽到電視台里不少人去“算命”的事。起初自是嗤之以鼻的,想著一個小姑娘,明晃晃地招搖撞騙。

    偏偏小姑娘言無一失。  

    寥寥幾位“被騙”的人,都喜不勝色。陳問渠也嘗試問過,不過都是些圓滑的話,有心人稍作潤色,都能真誠地講出來。

    偏偏小姑娘深得信任。

    在家裡尋到照片後,陳問渠才得知小女孩從電視台走了之後,再沒去上大學。班主任和老師們集體氣得怒火攻心,她卻失去了蹤跡般。因緣際會,陳問渠從幾位權貴那又聽到了她的消息,依舊是花言巧語又自得信任。

    懷疑自此急速生長。

    可陳問渠每次找到她時,都被拒之門外,她逃避的姿態明顯,話語和神色每每卻顯得無奈。

    倒像陳問渠自己千里迢迢追著欺負一個小姑娘。

    如今看來,小女孩仍然身軀瘦弱,眼神卻安定了許多,仍然不敢直視她,神色卻淡然了許多,讓人覺得,即使她下一秒還是拒絕的話語,也能笑而置之。

    這一切,也許是外頭坐著那個男人的功勞。

    歷經了這些亂事,親自捲入自己從前寫過千萬次的風暴中心,陳問渠才知身不由己的滋味,手中握的筆不重,現實卻有千萬分的力壓得它落不了字。

    “那好,去給時遇殊吧。”  

    陳問渠重盛了一碗,看方渡青。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起,看了她一眼,才輕輕地開口,“生日快樂。”

    睫毛眨了眨,遮住所有情緒,她飛快跑出去,像只急於奔逃的小兔子。

    陳問渠低頭,關火,清脆一聲響。

    她心裡那扇事事分明必計較到底的門,也悄然合上。

    喝過醒酒湯,時遇殊果真有了精神,要拉著方渡青去書房找郁觀樓小時候噓噓被偷拍的照片。

    方渡青:……………………

    這人是還醉著的吧……

    不過她很快被人拉到了懷中,他身軀滾燙,低頭含糊在白生生的小耳垂邊咬著字,“沒看見郁觀樓裝作沒力氣要讓他媳婦餵嗎,留點空間給他們,助人為樂。”

    方渡青:……………………  

    仰起頭,看見時遇殊黑漆漆的眼,蘊著笑,清明無比。她放下心,被他帶到書房,時遇殊去找相冊,方渡青就乖乖站在書桌前。

    書桌很大,十分整潔,襯得被裝在玻璃框裡的一張合照很是顯眼。

    她瞥了一眼,照片應有些年頭了,十幾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正勾肩搭背,肆意地笑。

    找到自己要的東西,夾在臂彎,時遇殊看見小姑娘怔愣楞看一張照片,將相冊放在一旁,左手撐在她身側,將整個人虛籠在懷,時遇殊伸出右手,在框上點了點,“這個人,是不是和我很像?”

    方渡青俯身細看,眉眼的確幾分相似。

    她猜到,“這是你父親?”

    “對,你公公。”

    時遇殊捏了她軟軟臉頰一下,尾音上揚,且勾人。

    不理會他酒後的話,方渡青乾脆大大方方把合照拿起來,依次看過去,父輩們和現在的年輕人很是不同,大約是身著軍裝的關係,挺拔又敞懷。

    其中還是有個異類……

    

    她看了幾眼,才問時遇殊,“這兩個看起來不太開心的叔叔是……?”

    時遇殊怔了片刻,笑得無法自拔。

    不太開心?

    這還真是小女孩才會用的詞兒。

    掃了一眼被她蔥白指尖點住的人,那笑很快收住,眼神漸而冷凝,拍拍方渡青的腦袋,“那是汪桀的父親和我們局長。”

    “他們……關係很好?”

    “算是。”

    “阿葉去研究所的事,你說是局長搭的線……會不會其實是汪家授意?”

    方渡青費力將那些細碎的事串了串,眉毛擰在了一起。

    提及她家人的事,總是如此,瞬間變身小女警。

    時遇殊唔了聲,“這個需要證實,明天局長要參加例行會議,申請書的事,我會和他談談。”

    方渡青咬咬唇,對他眨眨眼。  

    道謝的話說過太多,她已經疲於用言語表達,更喜歡用一些親昵的小動作表達自己對他的信任。

    兩人都心知肚明。

    不過時遇殊越來越不滿足止於此,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身體沉沉壓了下去。

    啪——

    玻璃相框被方渡青無意扣在了桌上。

    腰和後腦勺被護著,人軟軟依附在時遇殊伸手,他正輕咬著她白色毛衣領里的脖子。

    “癢……”

    方渡青扭了扭,雙手不自覺勾住他,耳垂一點點緋紅起來,有點熱,有點燥,他的唇很燙,接觸的地方起了火,燒灼著意識。

    鼻音厚重,比撒嬌還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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