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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姐弟都快手拉手跑出去了,看著面前都是一家三口親親熱熱,又剎回來,“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話如此,腳卻誠實地擺出了隨時跑走的姿態。
老方愜意呷一口茶,吐槽,“走走走,別礙我的眼,擋住我看風景了。”
“哦……”
方渡青拉著方葉嵐轉身,看到一行比基尼美女走過去,言笑晏晏,身材傲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沒敢看瞬間打臉的老方,笑嘻嘻地飛奔起來。
“兩個小兔崽子。”
知道兩人剛才肯定嘲笑自己了,老方笑罵,看著兩人的背影,難得像了一次十幾歲的少年少女。
入口的茶突然有點苦,他低頭,曾經三寸講台上,手執粉筆教書育人,現在卻日日在醫院裡耗著。
甚至還要依賴桃李年華的女兒撐起整個家。
這種情緒,比愧疚更深厚,得了閒就鑽出來,噬骨磨心。
排隊的人很多,均是抬頭望著頭頂的機器。
方渡青拍拍方葉嵐的手,“你沒問題吧?”
還是想確認一下,身體和心理的準備是否都好了。
不怪她多嘴,從兩人生病後,方渡青就自動學會了碎碎念這個技能,不分時間發作。
“沒問題的。”
“好啊。”
方葉嵐這麼說了,她就放下心來。
他的大腦就像精準的機器,他要是說了沒問題,那必定是經過了層層思慮——雖然不知道是否有這個必要。
還有二十分鐘到他們。
方渡青隨意看了圈周圍的人,頓在某處,移開,幾秒後,又看回去,這下確定了。
那不是錯覺。
她慢慢扭回了腦袋,將頭髮撥得亂糟糟的,試圖遮住左邊的臉頰,在一旁看方渡青親手毀掉自己髮型的方葉嵐無言,“姐,你幹什麼?”
她左邊梳了三個小辮,還是彩色的發圈,此刻也慘不忍睹。
“沒有,就是等煩躁了。”
方渡青說著瞎話,往方葉嵐那裡貼近了一步。
不是她杯弓蛇影,一個天敵若是最近出現的次數太多,心臟總會加速幾回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治療懶癌從每天做起
今天也更新了啪啪啪啪(鼓掌)
第8章能讓我們插個隊嗎?
在心裡暗罵時遇殊怎麼在工作時間到處跑。
身後就躁動起來了,能聽到小聲的議論,“哇哇哇,那個條正盤順的帥哥過來了……”
方渡青心臟驟停。
還沒緩過氣,左肩被人輕拍了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那聲音幽幽的,方渡青瞬間炸毛。
回過頭,時遇殊對她清清淡淡地笑,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能讓我們插個隊嗎?”
她微張嘴,滿臉茫然。
這是在……仗勢欺人嗎?
哪個正常人會把這種不要臉的話說得這麼理所當然,也不怕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上添點彩。
然而時遇殊說話的時候微微垂下腦袋,聲音壓得很低,除了方家兩姐弟,沒人聽到。
方渡青猶自發呆,就聽到方葉嵐乾脆開口,“不能。”
時遇殊的視線從下移到上,瞄向方葉嵐,年輕的少年面容乾淨,一雙眼睛十分冷靜。
有點護著方渡青的意味。
時遇殊不緊不慢點頭,“知道了。”
本以為遇到一個有幾面之緣的人,能順利搶到時機。時遇殊也不愛強迫別人,念著要緊事,越過姐弟倆,走到他們前面,低頭詢問排隊的一對小朋友。
不知道他蹲下去說了什麼,片刻後又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幣,兩個小朋友笑眯眯地拿著就跑遠了。
方渡青下巴快掉下來。
拿金錢收買小孩子,還真是粗暴得很。
這下時遇殊直接站在了他們前面,兩個男人身量挺拔,讓方渡青壓力極大。
即使時遇殊今天穿的是便服,她也覺得惴惴不安。
方葉嵐察覺到她很久沒說話,嘰嘰喳喳的勁兒沒了,“姐,你怎麼了?”
“我……”
“有點害怕……”
她故意磕巴給時遇殊聽。
然而方葉嵐不給她面子,“小時候外公家裡三層樓高的樹,你不是也爬得歡快嗎?”
方渡青:…………………………
時遇殊聽到了少年的那個稱呼,揚唇一笑。身後果然沒了聲音,估計是被親人出賣啞口無言了。
他摸向耳朵里內置的傳訊器,熱度觸及到開關,那邊立刻傳話過來,“時局,下方泳池清場工作已經過半。”
朝下面看過去,果然音樂已經停下,從浪cháo翻湧逐步風平浪靜,幾十個救生人員正跋涉在水中,依次將客人勸回去。
“抓緊時間,十分鐘內務必完成清場。”
時遇殊關掉通訊,看著面前的一家三口,父親牽著妻子,妻子拉著小兒子,小孩只是低著頭,緊緊抱著懷裡的小棕熊。
若不是接到了報案,他們也絕對不會對這樣的畫面多想什麼。
終於輪到方渡青等十六個人上去,她拉著方葉嵐的手,等救生員將他緊緊困在了安全設備里,才坐下去,系安全帶,放下安全護欄。
兩姐弟都不是膽小的人,坐在最高處,左顧右盼。
方渡青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在時遇殊的頭上。
他沒穿警服,也沒戴警帽,黑色T恤寬鬆,有點不同於往日見面時的氣息,姑且稱之為柔軟。
鳴笛三聲後,機器開動。
開始是一段長長的上坡路,風灌下來,時遇殊的頭髮清慡地飛起,方渡青瞅著有點想笑。
她移開眼,側頭去看下面的風景。
卻發現本該下餃子一樣人聲鼎沸的大型泳池裡,一個人也沒有了。
感到奇怪,再朝遠處看,遊客都集中到了環形流動彎道里,不明所以形成一條分割線。
幾乎出於直覺,她將這個畫面和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時遇殊聯繫了起來。
還有十幾秒,快到制高點,方渡青的心卻因為剛才的推測砰砰直跳,若是因為任務,時遇殊才來到他們面前,那麼代表的只能是危險性。
她不自覺抓住了方葉嵐的手,死死看著時遇殊。
“怎麼了?”
時
遇殊突然推開安全護欄,起身,這個動作引來了所有人的尖叫聲,他抓住扶手,探身到前面的一對父子處,伸手抓起小孩手中的玩具,而後毫不猶豫往下面扔去。
一陣風聲呼嘯而來,機器開始俯衝。
方渡青吃驚看著時遇殊,他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只憑手臂力量抓住扶手,兩隻腳勾在套腳的帶子上,整個人低伏在座位之間。
砰——
水底爆發出沉悶的聲響,沒有光影,只有高高揚起的水花,還有四處驚散的人群。
儘管距離很遠,機器上其他人還是尖叫了起來,意識到出事了。
幾圈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過去,終於進入平穩的一段路,時遇殊脫力倒在座位上,任身邊的人替他扣上安全帶。
整個機器上的人都不敢說話,察覺到異樣,只是默默打量著時遇殊。
方渡青鬆開抓著方葉嵐的手,掌心全是細密的汗。
剛才在水下發生的……是爆炸。
源頭就是,時遇殊扔出的那隻小棕熊——從一個……不過幾歲的小男孩手裡搶過來的。
她不敢細想,被錯亂的心緒堵住了呼吸埠,只能小口小口出著氣。不經意瞪大的眼裡,全是時遇殊依舊挺直的背影。他突然摸向耳骨處,這次她聽清了時遇殊的話,“帶A小隊過來接應,讓機器馬上停下。”
即將進入第二圈的時候,機器果真停下,也沒計較根本沒完成行程,所有人安靜地被扣在座位上。
幾分鐘後,十幾個穿著NFSA制服的警察出現在面前,時遇殊和身邊的男人首先落了地,示意工作人員將小男孩和他的爸媽放出來。
小男孩咬著唇,沒說話,他的媽媽卻很激動,抹著眼淚,想要爭辯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
最終一家之主拍了拍妻子的肩,搖了搖頭。
三人被帶了下去。
那些NFSA的人來如風,去也無影,很快也整齊下去了。時遇殊走在最後一個,方渡青看到他的T恤緊緊貼在背上,幾乎被汗浸濕透,勾勒出瘦削的背部輪廓。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將視線追過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才垂下了頭。
廣播響起,善後的人終於出現。
“尊敬的顧客朋友們,剛才我司接到NFSA的通知,場館內出現意外事故,現已排除安全隱患。如果不想再繼續逗留在場館內,現在可以依次從五個出口離開,我們將會按照門票半價賠償。”